陸三哥感歎“微斯人,吾誰與歸”,他寬大溫暖的手掌,輕輕托著她纖美的頸項,在耳邊呢喃似的問她:“我想吻你可以嗎?”
珍卿麵上頓時泛紅,羞澀地垂下眼瞼,像等待一個令人期待的禮物,她自覺地閉上眼,睫毛頻繁地顫動著,三哥的氣息撲麵而來,他濕熱的唇齒吻上她的唇角,然後吮舐著她玫瑰花似的唇瓣,唇舌開始熱辣辣地交流。
他一隻手托住她,另一個手順著脊背,輕輕在她的腰上撫摸,他們短暫地親昵一會,他喘息地把她按在懷裡,頭埋在她的頸項間,帶著欲念的聲音微膩:“我但願後天舉辦的,就是我們的結婚典禮。”
珍卿捧著他的腦袋,主動在他唇上一啄,眼睛裡也有濃厚的情誼,她脈脈地看他一會,說:“其實也不是不能——”
陸三哥按住她的嘴唇,眼神溫暖像春日驕陽,親昵抵著她的臉說:“小妹,不要說,你不要說這些。我是求之不得,但對你不公平。一旦結婚,我們必要同棲同止,你會懷孕,孩子是沉重的責任,僅僅靠傭人是不夠的,你要耗費很多時間精力,你的人生本可以更好。”
珍卿聽他提到孩子,想到將來還有至少二十年戰亂,她若把孩子生在硝煙彌漫的年代,最低限度地說,她能保他(她)有學上,保證他(她)能攝取足夠的營養,保證他(她)不被亂世的各種動亂傷害嗎?
珍卿驚惶地看三哥,急迫地想說點什麼,卻又遲疑地低下頭,捏著三哥開衫的扣子,無意識拿指腹撚揉著:“三哥,我們……可不可以不要生孩子?”
陸三哥微微一愣,他奇怪她沒有生育意願,這是極少數人才有的極端想法。
但他拿起她的一隻手,輕輕地吻她的手背:“當然可以,我自身未必多想生孩子,還殘存的一點生兒育女的心思,不外是家業沒人繼承。你若不想生,我們隨時就能在一起,隻是,也許我要去做個手術。”而且,該對她的祖父有交代,不過他沒有說出來給她壓力。
珍卿淚盈盈地看他,撇著嘴哭道:“三哥,你是天下最好的三哥,我今生得遇三哥,也許是三生三世修來的。”
說著又撲到他懷裡嬌膩,臉揉在他肩膀頭上說:
“其實,我隻是害怕……三哥,我現在害怕,也許將來就不怕,三哥,你不用去做手術……將來的事誰也料不準。”
陸三哥撫著她的背笑:“你想怎樣都好,我都配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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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卿訂婚禮的前一天,禹州的親戚師長能過來的都過來了。但遺憾的是,玉琮他爺爺奶奶沒有過來,她最殷切期盼的楊家姑奶奶,寫信說“年老體衰,畏寒難行”,不能來參加她的訂婚禮。
幸好玉琮他爹娘來了,三表叔夫婦來了,李師父和李師娘竟然也來了。
李師父身體不大剛強,她滿以為隻有李師娘會來。他們的女兒娟娟姐,也派人送了許多禮物。
娟娟姐也要來給珍卿道喜的,沒料到又診斷出來懷孕了,因對這一胎無察覺,娟娟姐差一點就流產,她丈夫、小叔子、公婆,都叫她臥床不許動。
說來奇妙的是,楊家那位新的三表嬸,卻是挺著大肚子來的,非說要來看看外甥女,謝謝她送那麼多好禮。珍卿把她當珍稀動物對待,叫傭人務必無微不至地照顧。
珍卿覺得她懷孕還出門,有點奇怪。還是無意間聽玉琮她娘說起,新三表嬸與繼女楊若蘭,原本相處得還算和睦,但自從三表嬸懷上身子,楊若蘭就萬般不自在了。
珍卿在私心裡猜測,也許是因為繼女難纏,三表叔若是來了海寧,三表嬸恐怕跟繼女在家難相處,反正她的月份已穩當,倒不如一道來湊熱鬨,免了與繼女楊若蘭獨處。
睢縣親友來得不算多,楚州路杜宅也不夠住,杜太爺死活不叫他們住到謝公館。陸三哥在杜宅的近處,租賃了一棟洋樓供親戚們暫住。
楊家和杜家的都是近親,就安排在新租賃的洋樓裡。李師父和李師娘是尊長,就住在杜宅的二樓。
與師父師娘暌違近兩載,珍卿又高興又心酸,尤其李師娘告訴她,李師父怕此生再難相見,特意趁此機會過來,更把珍卿說得眼淚嘩嘩的。
李師娘看見珍卿歡喜,看見三哥更歡喜,喜盈盈打量三哥的模樣,又留意他的說話和舉動,倒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中意,嘴裡不停說著“好好”。
李師父大約累著了,來了一直沒有講話,陸三哥張羅著請他們上樓,叫他老人家好好休息。
安頓完李師父李師娘,珍卿特意去旁邊的洋樓,望一望玉琮的父母,還有楊家三表叔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