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灼灼一愣,沒想到蘇家如此懂禮,讓狀元郎蘇炎跑這麼遠來迎接。
說是山腳下,實則寶華寺在京城頗負盛名,前來上香的貴婦和百姓甚多,百姓還好,一般徒步前來,貴婦人就不同了,全都乘坐馬車前來。因著馬車繁多,土路又窄,寶華寺貼了告示,不許馬車進入真正的山腳下,遠在兩裡地的地方,就得棄馬車步行。
所以,狀元郎蘇炎此番,是真的迎出很遠,禮數相當周到了。
不僅林灼灼一愣,蕭盈盈也是一怔,隨後拉開窗簾,隻見一個淡紫色衣袍的少年,白玉冠束發,一身儒雅書生氣,立在馬下,牽著韁繩,不卑不亢朝自家馬車望來。
那氣度,不愧是狀元郎。
不愧是崇德帝連連讚歎過好幾回的狀元郎。
當得起。
蕭盈盈笑著回道:“正是,你就是蘇炎?”說著,視線從上到下,又好好打量了蘇炎一遍。
說真心話,這樣出色的狀元郎,卷進林真真的親事裡,蕭盈盈真心覺得坑了人家。
好在,先與林真真定下親事,日後再被太子破壞掉,蘇炎這樣優秀的男子,再與彆家姑娘議親,也不損失什麼。
大抵是心有虧欠吧,蕭盈盈待蘇炎便格外和善,心想,日後可要在崇德帝麵前,多給蘇炎美顏幾句,好歹彌補一點是一點。
蕭盈盈這般想著,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下了馬車。
按理說,林灼灼是郡主和世子爺的女兒,地位崇高,理應緊隨其後,下馬車。但林燦燦性子活潑,等不得,一躥,笑嘻嘻地就出了馬車。
林灼灼並不在意先後順序,再說了,上一世就極喜歡這個堂妹,讓著一些,也沒什麼。
待林灼灼戴上帷帽,也下了馬車,與林燦燦挨著站。
蘇炎才正式作揖見禮:“給郡主請安,兩位林姑娘好。”
不僅林灼灼是萬裡挑一的大美人,就連林燦燦也是容顏絕美,尤其林燦燦仗著年齡小,連帷帽都沒戴。
可蘇炎真真是君子守禮,餘光都沒偷瞄一下。
林灼灼見了,心頭不禁感慨,若非上一世知道蘇炎心狠手辣起來,有多殘忍,怕是也要被眼前這副君子模樣給騙了。
上一世,蘇炎還未發跡時,未婚妻被一代名將橫刀奪愛,從此恨上了,多年後,作為太子左膀右臂的蘇炎,利用手中之權,構陷那位將軍通敵叛國。
可憐,子子孫孫為國捐軀,肝膽忠義的將門,就此被潑上臟水,滅了滿門不說,還誅了九族。
幾萬人頭,滾落一地,血流成河。
一夜的大雨,都沒能清洗乾淨地上的血汙。
蘇炎的心狠,林灼灼此刻想起,還骨子裡泛冷。
這樣公私不分的男子,這樣為了一己私怨,就構陷拋頭顱灑熱血的將門一家,林灼灼真心不恥。
是以,隔了一世,林灼灼選中他,卷進林真真的親事裡,並不覺得虧心難受。
正想著時,後麵馬車有了動靜。
蘇炎似乎猜到,今日要與他相親的姑娘,坐在後頭那輛馬車裡。聞聲,微微轉了方向,但依舊保持行禮的姿勢,並未抬眸。
先是一個身著朱色華服的婦人行來,蘇炎猜到了對方的身份,應該是相親姑娘的母親,垂眸道:“伯母好。”
大夫人薑氏,忙笑回道:“好,好。”
隨後,一襲淡粉色裙擺緩緩進入蘇炎視線,如一片粉色花瓣,由遠及近,美美移到蘇炎腳前。
也不知,是這套粉裙對了他審美,還是想知曉今日相親的姑娘,麵貌如何。反正,粉裙到了他跟前,才剛剛立定,蘇炎就抬了下眸子。
然後,明顯眸光一亮。
林灼灼在一旁見了,立馬了然,蘇炎對林真真一見鐘情了。
就算,此刻用“一見鐘情”為時尚早,那至少也是看上了林真真,隻要不出彆的變故,蘇炎絕對願意定下林真真這個未婚妻。
連林灼灼都瞧出來了,大夫人薑氏自然也瞧出來了,瞥向自個女兒時,臉上那個得意啊。
其實,林真真此時,依舊蒙著一層粉紅麵紗,除了一雙美眸,其餘的都如隔霧看花,朦朦朧朧的,隻大概瞧得出是個五官精致的。不過,她窈窕的身段,配上一襲粉裙,春風一拂,猶如古畫裡走出來的窈窕美人。
任哪個男子相親,遇上這樣外表出眾的女子,隻要眼沒瞎,都會點頭。
狀元郎蘇炎,自然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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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灼灼和林燦燦今日過來,隻是作陪,輕輕朝蘇炎點個頭,客氣喚一聲“蘇公子好。”便可以了。
林真真作為相看的主角,得依著禮數,朝蘇炎屈膝一福,較為鄭重:“見過蘇公子。”
蘇炎也再還了一禮:“林二姑娘好。”
如此,算是彼此見過了。
大夫人薑氏樂嗬嗬地攛掇蕭盈盈:“郡主,時辰不早了,咱們快彆耽擱了,快上山先拜了菩薩吧。”
蕭盈盈對這個大嫂,還有什麼不了解的,這般急著上山,不過是相中了蘇炎,想早點麵見蘇炎母親,趕緊將親事定下來罷了。
“好。咱們這就走。”蕭盈盈笑著回應,她也怕夜長夢多,早定下早好,免得太子從彆處得了消息,趕過來破壞相親,就不妙了。
這時,蘇炎突然笑道:“郡主,林伯母,在下已經賃了登山轎,這邊有請。”
蕭盈盈、大夫人薑氏聽了,眸中一亮,蘇炎小小年紀,考慮竟如此周到,將來鐵定是個疼愛妻子的。如此一想,大夫人薑氏越看越滿意,恨不得此刻,就交換了更貼,就此定死才好。
林真真也有些意外,尤其當幾頂登山轎到了跟前,兩頂顏色較深,一看便是為長輩準備的,另外三頂轎子顏色嫩些,放眼望去,便適合小姑娘坐。
林真真才剛瞧完三頂姑娘坐的轎子,蘇炎已指揮轎夫抬著那頂淺粉色轎子朝她走來了,與她的裙裳甚為匹配。一看,便是關照她的審美,向她這個相親對象獻殷勤了。
“林二姑娘,請。”蘇炎心無旁騖,不瞥林灼灼和林燦燦,徑直行至林真真跟前。
這樣的獻殷勤,擺明了,對林真真分外滿意,已經當成未婚妻示好了呢。
林真真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
正因為明白,所以林真真越發惜字如金,一個謝字都沒有,隻點點頭,就快速上了登山轎。
生怕,她多耽擱一刻,蘇炎就耗在她身邊,守著不走。
林真真這是變著法子,表露“她並未看上蘇炎”,讓蘇炎知難而退呢。
可惜,蘇炎幾乎沒接觸過姑娘,看不出林真真的“冷淡”,隻當林真真是在害羞,不敢與他說話。
甚至,因為林真真的羞澀不言,越發對她好感倍增。
蕭盈盈和大夫人薑氏坐上了花轎,那邊的林灼灼和林燦燦也坐好了,丫鬟護在轎子邊,林國公府護衛分成兩隊,一隊在前,一隊墜在後頭。
蘇炎立馬翻身上馬,吩咐“走”。
一路上,蕭盈盈和大夫人薑氏的轎子行走在最前端,大夫人薑氏卻頻繁反頭,每每撞見蘇炎騎在高頭大馬上,似乎偏頭在偷看自家女兒,大夫人薑氏就樂嗬得嘴都合不上。
過來人都明白,男子真的太君子守禮了,絕對不是好事,隻能是沒瞧上那個姑娘,沒將那個姑娘放在心裡。
反倒是蘇炎這樣,對彆的美貌姑娘一概不瞧,但卻控製不住地,頻頻偷看自己的相親對象,日後真定了親,指不定如何寶貝自個的未婚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