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林國公府, 大房。
熱情地送走準女婿蘇炎,蕭盈盈母女也走了後,大夫人薑氏麵色立馬陰沉下來, 將女兒一拽, 厲聲問道:“說, 你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一指頭,指向女兒破了的紅唇。
是被強了?
還是與哪個混蛋偷了情?
林真真眉宇裡滿是不耐煩, 打下娘親指向她嘴唇的手指,冷聲道:“要質問,也不會換個地方?”
說罷,轉身徑直走了。
大夫人薑氏左右望望, 她倆眼下還在抄手遊廊上, 院子裡掃灑的丫鬟婆子探頭探腦的, 確實不是個聊私事的好地方。
氣歸氣,到底尾隨女兒進了屋。
“全都滾出去!”進了女兒閨房,大夫人薑氏將心頭的戾氣, 全都撒在了丫鬟身上,喝得丫鬟們戰戰兢兢滾出了房。
門一關,不止次間裡空蕩蕩的無人,裡間也隻剩下她們母女兩人了, 說不出的空曠和死寂。
“這回可以說了吧?”大夫人薑氏音量還是那樣高, 每一句都吼著出來。
可不是得吼嗎?
大夫人薑氏已經快氣死了,蘇炎多好的金龜婿啊, 簡直是打著燈籠都再尋不出第二個的好女婿, 這個死丫頭卻在做什麼?
翻.牆偷跑出去, 遇上了賊人, 被.強了?
或者是與哪個窮小子偷了人?
這些就算了, 偏生還頂著滿嘴的激吻痕跡回來?
被蘇炎逮了個正著?
哪怕蘇炎眼下好性子不囔囔著退親,指不定,心裡也在琢磨退親事宜了!
你說大夫人薑氏氣不氣,吼不吼?
“說呀,你個死丫頭,到底怎麼一回事?”都這樣了,女兒還擺出一副嫌她煩的冷麵孔,往美人榻上一坐,側過身給她一個冷冷的側臉,大夫人薑氏真真是氣炸了。
女兒這態度,她算是看明白了,絕不是被賊人強了!
不是被賊人強了,那便是另一種可能,偷偷出去,與下三濫的窮小子偷情了!
“好哇,難怪有蘇炎這樣好的男人擺在你跟前,你不稀罕,原來是……原來是……”早就與窮小子搞上了。
大夫人薑氏氣炸了,衝過去,抬手就想給女兒一巴掌。
林真真見了,轉過臉來,眸光淩厲一掃,一副“你敢”的神情。
大夫人薑氏高高抬起的巴掌,瞬間顫了一顫,但這可不是怕的,而是氣的,隨後……
“啪”的一下!
重重地,狠狠地,對著女兒右邊麵頰,就是響亮的一耳光!
打得林真真麵頰一歪,身子也一歪,“砰”的一聲,摔趴在美人榻上。
“打死你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說罷,大夫人薑氏又一把扯起女兒,衝著她麵門,又來了一記狠的,嘴裡叫囂著,“讓你生在福中不知福,有福不知道享,偏要來擰的,偏要鑽牛角尖,看上什麼窮小子!”
“我讓你作死,我讓你作死!”
“啪!”
“啪!”
“啪!”
這猛烈的巴掌聲,唬得走廊裡站著的丫鬟們,一個個身子發顫,兩腿更是抖個不停。在府裡當丫鬟的都知道,主子出了事,下頭的丫鬟鐵定沒得跑,一個個都得被大夫人往死裡收拾。
輕則領罰,重者喊來人牙子發賣。
出了姑娘偷人,與窮小子偷情這種肮臟事,發賣的可能性最大,要掩蓋醜聞啊。
是以,一個個小丫鬟都開始哀歎自個命苦,富貴的林國公府留不得了。
大丫鬟紅玉,一向在跟在姑娘身邊,真相知曉得多,內心就越發顫栗,生怕大夫人為了掩蓋事實真相,第一個就將她發賣了。
大丫鬟紅玉死死咬著唇,既為自個命運擔憂,又心疼極了裡頭正在挨巴掌的姑娘,巴掌聲那樣響,姑娘細皮嫩肉的,得多疼啊?
紅玉忍不住泛了淚光。
房裡的林真真,確實被扇得麵皮巨疼,臉蛋都不像自個的了,還被打得眼冒金星。娘親的盛怒,她懂,蘇炎確實是個極好的歸宿,沒有姑娘會真心拒絕那種,多情、體貼又溫柔,還特有本事。
可是,蘇炎的這些好處,比起她心頭的愛情來說,到底廉價了。
為了心中的愛情,為了不暴露出太子殿下來,林真真生生扛著打,一聲不吭。
見女兒如此倔強,大夫人薑氏更氣了,巴掌打疼了,就噌的一下,從木桌上抽出雞毛撣子來,對著女兒後背就是一頓猛抽。
“我讓你不說話,我讓你不說話!”
林真真這回慘叫出了聲,真疼了,但依舊如先前挨巴掌那樣,冷著臉一動不動,既不左右躲閃,也不逃下美人榻,就趴在那,任由娘親發泄,冷硬得很。
更彆提讓她求饒,讓她吐露真相了。
十足十的冰山美人!
於是,大夫人薑氏心頭的氣就越拱越高,打到後來,乾脆衝門口揚聲:“給我拿板子來,上家法!”
門口的大丫鬟紅玉聽了,整個身子猛烈一顫,姑娘已經被雞毛撣子打傷了,再來打板子,幾十板子下去,姑娘還有命嗎?
紅玉實在忍受不了了,將走廊裡的小丫鬟全都趕去小跨院外,不讓繼續在走廊偷聽。然後,紅玉自個衝進房門,一把撲倒在大夫人薑氏腳下,死死按著雞毛撣子道:
“大夫人,求您了,彆打了!姑娘她也是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大夫人薑氏聽到這個詞,越發證實了心中所想,好哇,女兒果然是□□出去與野小子偷情去了!
氣得赤紅了雙眼!
簡直想當場打死林真真這個拎不清的蠢貨!
林真真聽了紅玉的話,卻是衝口而出:“閉嘴,誰讓你說的?滾出去!”
“姑娘,您就招了吧,興許……夫人能諒解呢……”紅玉見到姑娘臉上、後背全是傷,立馬哭著將大夫人雙腿抱得更緊,泣不成聲道,
“大夫人,都是太子殿下用情太深,對咱們姑娘太好,咱們姑娘才會動心的呀!”
“什麼?”大夫人薑氏懷疑自己耳朵壞了,出現了幻聽。
“你剛才說誰?”
紅玉一懵,兩隻淚眼傻傻地望著大夫人,什麼誰?
大夫人薑氏雙手緊緊抓住紅玉肩頭,用儘力道捏著道:“就是你剛才說的,是誰對你家姑娘用情太深?是誰對你家姑娘太好?”
紅玉趕忙再次道:“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大夫人薑氏還是不大敢置信,太子殿下不是林灼灼的未婚夫嗎,怎的又成了她女兒的男人?再次追問道,“真的是太子殿下?”
紅玉死勁點頭。
大夫人薑氏愣愣地轉向女兒,隻見女兒還麵若冰霜趴在美人榻上,一副挑釁的眼神望著自己,仿佛在說“對,與我相愛的男人就是太子殿下,你知道了,又要怎樣?”
大夫人薑氏雙腿有些發軟,顫顫巍巍起來。
紅玉忙起身攙扶大夫人薑氏去椅子裡坐。
也不知大夫人薑氏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安安靜靜,久久地,坐在椅子裡。但很明顯能看出來,她受驚過度。
良久,良久,大約一刻鐘後吧,大夫人薑氏才終於回了點神,朝紅玉擺擺手:“你先下去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這便是要單獨與女兒密談的意思。
紅玉抹掉眼淚,又瞅了眼木然毫無表情的姑娘一眼,才退出房門,帶上了門,在走廊把風。
“真真,你當真與太子殿下對上了眼?”大夫人薑氏立馬坐到女兒身邊,語氣再沒了先前的戾氣,改成了討好,“可是,你就這樣不明不白跟了太子,日後的名分……豈非隻能是個小妾?”
林灼灼是太子正妃,女兒隻能是個小妾了。
林真真聽了這話,聽了這討好的語氣,心下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