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小姑娘還真再說了一次:“你的補償,本姑娘不稀罕!”
說罷,還一把推開盧劍胸膛,踩著滿地的紅珊瑚頭麵,傲氣地轉身離開。
事後,還是盧劍自個蹲在地上,默默拾起了紅珊瑚頭麵,輕輕拍掉上頭的積雪,重新裝進精致的小木匣子裡。
念起往事,本來很是不忿,說真心話,打小長到大,盧劍可是族裡的寶貝,從來都是美美的小姑娘嗲著嗓音,眸中含情地湊上來,向來不客氣地避之若浼的是盧劍。
哪裡料到,提前回京進宮,竟出乎意料地撞上了林灼灼這樣的硬茬。
“嗤,說得好像,本皇子稀罕看你!”
她的身子,龍吟坊那日,他也算細細瞧過了,不就那樣,兩隻胳膊兩條腿,沒什麼特彆的!
念及腿,那日堆疊腳裸成圈的湘裙上,林灼灼一雙白瑩瑩的修長雙腿,先後跨出湘裙的畫麵,再度閃現眼前。
然後,下一刻……
盧劍鼻腔一熱,有什麼東西汩汩流出。
“呀,劍哥,您怎麼又飆鼻血了?”徐常笑驚呼出聲,忙掏了白帕子上前,去給劍哥堵住。
盧劍仰頭按住鼻子,雙眸無力的一閉,他真真是栽在林灼灼這個小姑娘手裡了,明明平平無奇的小身段,不值一看的兩條腿,也能整得他一次、兩次地流鼻血。
真真是……見鬼了!
虧得這話,徐常笑沒聽到,要不非得反駁道,劍哥,林灼灼可是大武王朝的第一美人,她的身段要是還沒得看頭,怕是您……眼神……有問題。
亦或是,口是心非!
不過,徐常笑可不是四皇子肚裡的蛔蟲,哪能曉得四皇子在腹誹什麼。
盧劍止了鼻血,又用清水清理一遍,完了事,問徐常笑道:“怎麼這個時辰來了,可是有事?”
徐常笑這才終於完成了此次前來的任務:“是,劍哥,宮裡出了點狀況,怕是您得先回宮一趟。”
盧劍擦手的帕子一頓,回宮,若他沒瞧錯,方才林灼灼母女去的便是進宮的方向。
他真心不願此刻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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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林灼灼的馬車駛離後,又兩刻鐘的車程,終於抵達了皇宮,母女倆還未下馬車,已有皇後娘娘宮裡的婢女候在甬道邊候著了。
“奴婢給郡主請安,給三姑娘請安。”為首的宮女,分外熱情,主動上前替蕭盈盈打起車簾,嘴裡連連問好。
“皇後娘娘可還好?”蕭盈盈率先鑽出馬車廂,就著常嬤嬤的手臂,踩下了黃木凳。
“皇後娘娘好著呢,就是一直惦記著三姑娘,偏生三姑娘老也不進宮,可想死咱們皇後娘娘了。”常嬤嬤是朱皇後身邊的紅人,曉得朱皇後分外看重林灼灼這個準太子妃。話裡話外都捧著。
不過林灼灼在馬車簾子後聽了,嘴角卻是一癟,想死她了?惦記她了?
不過是惦記她身後爹娘的權勢!
一旦像上一世般,娘親出現意外早逝,爹爹自我放逐西北苦寒之地不歸,朱皇後真正的嘴臉才顯露出來了呢。對她這個已經嫁了過來,再也跑不掉的太子妃,那可真真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哪哪都能挑出刺來。
明明齷鹺做錯事的人,是太子,是林真真。朱皇後卻能倒打一耙,反過來指責她不賢惠,嫉妒心強,連大著肚子的親堂姐都容不下,心胸狹窄。
對著未婚先孕,孕肚賊大的林真真,朱皇後反倒好臉色捧著,還多次囑咐太子不許給林真真氣受,說她是雙身子,要疼著,要護著,尤其安全方麵要看護好了,千萬彆被嫉妒心強的女人給害了。
嫉妒心強的女人,指桑罵槐,指的不就是她這個無寵太子妃林灼灼嗎?
念起上一世那些個糟心事啊,林灼灼都不願邁出馬車廂了。
“三姑娘,來,奴婢啊代替咱們皇後娘娘扶你下來。”常嬤嬤滿臉堆笑,接了蕭盈盈下去後,又探出手來迎接林灼灼。
上一世常嬤嬤可是磋磨林灼灼的幫凶。
見到常嬤嬤略顯蒼白的手背,林灼灼就心頭犯惡心,哪裡還願搭著她的手下馬車?
林灼灼磨蹭在車簾後,慢吞吞,就是不露麵。
常嬤嬤貓著腰,忍不住再次腆著臉,親切地喚道:“三姑娘?”
“灼灼,好了,娘親知道先頭話說重了,你不樂意了。快下來吧,等會娘啊去你皇舅舅那裡,給你尋個寶貝來送你,當做賠罪,如何?”
蕭盈盈這般說著,便叉開了常嬤嬤去,自個重返馬車邊,撩起車簾朝女兒望去。
林灼灼對上娘親的臉,立馬笑了。
娘親真真是懂極了她,知曉她不樂意讓常嬤嬤攙扶,就故意說著什麼賠罪的話,借機擠走常嬤嬤,親自來扶她下馬車。
這樣的好娘親,真真是打著燈籠都難尋覓到一個。
林灼灼雀躍地鑽出馬車廂,就著娘親細細的手臂,下了馬車。
一刻鐘的步行,走過甬道,路過禦花園,一路穿花拂柳行到了朱皇後的鳳儀宮。
鳳儀宮的前庭裡,東邊是高大的闊葉梧桐,西邊是一排排闊葉芭蕉,牆垣一帶還爬滿了綠植,春風拂過,茂盛濃密的葉子波浪似的一道道湧起,綠意浮動,煞是好看。
不過,這樣的美景,這一世的林灼灼是欣賞不來了,踏入鳳儀宮的那一刻起,胃裡就抑製不住地犯惡心。
忍不住捂了口鼻。
“呀,三姑娘這是怎麼了?”常嬤嬤眼尖,立馬瞅見了。
林灼灼自個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自打重生後,每次靠近上一世磋磨過她的人,亦或是來到擁有不愉快回憶的地方,胃裡就控製不住地犯惡心。
真真是難受得緊。
蕭盈盈忙一把攙扶起女兒胳膊,琢磨著,是不是該將太醫院醫政尋來,好好瞅瞅這是怎麼個毛病。
正在這時,圍牆外一陣馬蹄響,還隨風撒下爽朗的笑。
聽在耳裡,說不出的愉悅。
就像是頑皮的少年,歡快跑在一望無際的田野裡,一路撒下的笑。
最奇怪的是,這笑聲一來,林灼灼胃裡的難受勁立馬撤了,渾身舒坦起來,竟像是笑能治病似的。
但下一刻,林灼灼又疑惑上了,這皇宮內院可不比無拘無束的鄉間田野地,哪能任由人笑語喧嘩呢?更彆提還在宮裡策馬奔騰了。
“誰呀,這是?”林灼灼疑惑地問出了口。
常嬤嬤麵皮一扯,似有不屑,如此無規無距,行事放蕩,除了那宮外野地方長大的四皇子,還能有誰?
偏生這般沒有規矩的的四皇子,自打一進宮,就得了崇德帝的親眼,寵愛有加,寵得跟個寶貝似的。朱皇後有心想約束四皇子一二,卻還要被崇德帝明著交代:“老四如此性子,灑脫率性,朕看挺好!”
有了崇德帝庇護,朱皇後是有心想管,也使不上勁。
瞧,四皇子越來越不像樣,都宮中縱馬了!
還肆無忌憚地放聲笑,簡直將肅穆森嚴的皇宮,當成了宮外無人約束的曠野地,與他那個不要臉的母妃一樣,沒個正型。
心中鄙視不屑,麵上卻是不敢,常嬤嬤努力調整好語氣,才躬身道:“回三姑娘話,想必打馬而過的,是千碧宮的四皇子。”
四皇子?
林灼灼一驚,她先頭在馬車裡還罵過四皇子“王八蛋”呢,沒曾想,那個“王八蛋”居然有如此爽朗動聽的笑聲?
突然,想起來什麼,林灼灼立馬提裙朝鳳儀宮宮門跑去。
她倒想瞧瞧,這一世橫空出世的四皇子,到底是誰,長了個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