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皇舅舅介不介意?
皇舅舅沿著紅地毯前行時,頂頭一排席位上,獨獨空著一個席位,缺了四皇子一人,如此明顯,皇舅舅絕對一眼就瞅到了。
似乎要幫四皇子打探一番,林灼灼悄悄朝皇舅舅望去,隻見皇舅舅麵上很是尋常,眼角眉梢也沒有怒意,甚至連一絲詫異都無。
然後,林灼灼懂了,剛重生回來那會,就聽說四皇子最是放蕩不羈,什麼離譜的事兒都乾過。不說遠了,就是去年,四皇子還故意穿著染上她“紅唇印子”的白衣,到皇舅舅和一群大臣跟前,好一通招搖、晃蕩呢。
想來,皇舅舅也早就習慣了四皇子性格裡的浪蕩不羈,都見怪不怪了。
林灼灼正為四皇子悄悄打量崇德帝時,鳳座上的朱皇後卻時不時打量幾眼林灼灼。
方才,林灼灼從後殿跑出來,險些趕不上迎駕的事,朱皇後可瞅得一清二楚呢。說心底話,這樣不夠端莊的準太子妃,朱皇後骨子裡是不喜的。
尤其去年,她想借助林灼灼需要太醫的事,給湘貴妃一個下馬威,從湘貴妃宮裡將莫太醫搶過來,結果林灼灼母女居然不配合,這件事可就讓朱皇後越發對林灼灼有了不滿。
婆婆嘛,一旦對兒媳婦有了不滿,那就越看越不順眼了。
哪怕,林灼灼眼下還未嫁進門,朱皇後心頭已經是橫挑鼻子豎挑眼了,林灼灼稍微哪兒做得不大好,有丁點不符合世家貴女的地方,朱皇後就心頭直翻白眼。
內心正挑剔著,忽地後殿門的珠簾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朱皇後扭頭望去,驚見四皇子穿著一身沾滿酒漬的白袍,大步流星就出來了,遲到了也不來崇德帝跟前請罪,徑直就往他自個的席位上落座。
這當真是一個比一個更沒規矩!
偏生這樣沒規矩的四皇子,還頂替了她的太子,奪走了抗擊倭寇的勝利果實!
如今,正受百官愛戴!
朱皇後念及此,瞥向四皇子時,眼底迸射出的厭惡愈發明顯了三分。
“老四。”崇德帝也瞅到四皇子了,立馬喚道。
盧劍袍擺都已經掀起來了,一屁股就要落座,聞聲,動作一頓,隨後笑嘻嘻地朝崇德帝行去,揚聲高調道:
“父皇,對不住啊,兒臣來遲了,未能給父皇接駕,這就給父皇補上一禮!”
說罷,已行至崇德帝跟前,盧劍一撩袍擺,雙膝“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好好兒給崇德帝磕了一個頭。
這個頭還磕得怪響的。
磕完一個,還立馬要再磕上一個。
光聽那聲音啊,崇德帝就心疼上了,忙擺著手笑道:
“好了,好了,快起來吧!磕個頭磕這麼響,被你下頭的將士聽到了,還以為朕欺負他們的主帥呢!”
這句話出來,席位上那些下屬將軍們,紛紛“哈哈哈”笑開了。
原本啊,這些將軍們見四皇子接駕都缺席,心頭紛紛捏了一把冷汗。說實話,以前他們不是四皇子陣營裡的人時,早就見過四皇子吊兒郎當的紈絝樣了,還不止見過一次,也每次都瞧見四皇子化險為夷,從未被崇德帝責備過。
按理說,他們不該再擔憂四皇子了才對。
可人呐,總是事不關己,才會高高掛起,一旦自個跟了四皇子,成了四皇子一黨的人,自個主子的榮辱就分外在意了,生怕四皇子被崇德帝責備了。
眼下的這些將軍,就是這麼個心理。所以,聽得崇德帝還有心情開玩笑,他們立馬心頭一鬆,隨即還覺得自家的四皇子就是牛逼,怎麼亂搞,崇德帝都偏愛得緊啊。
如此一想,這些將軍們紛紛與有榮焉,越發笑得“哈哈哈”,氣氛好極了。
盧劍自然感受到了,起身時,還回頭朝他們丟去一個“與你們同樂”的眼神。
將軍樂嗬了,四皇子得意了,朱皇後瞅著卻更氣了,斜瞪一眼那些笑得正起勁的將軍們,仿佛在譏諷他們牆頭草,幾個月前,他們可都還是太子手下的人呢!
瞪完一眼,剛收回視線,朱皇後不經意地瞟了眼林灼灼那邊,卻見林灼灼也被逗得“咯咯咯”的,正雙手扯了帕子,似麵紗似的橫在臉上,樂個不停呢。
“怎的有這般拎不清的未婚妻?四皇子是你未婚夫的政敵,不知道嗎?還樂?”朱皇後順勢剜了一眼林灼灼,心頭一陣抨擊。
抨擊過後,朱皇後驀地想起來什麼,方才四皇子是從後殿出來的,而林灼灼也是才從後殿跑出來的,他倆同時在後殿磨蹭過……
鬼使神差的,朱皇後又回憶起去年常嬤嬤提醒的話——“林灼灼被四皇子笑聲吸引,特意跑出鳳儀宮去瞅……林灼灼不會是對四皇子有了彆的意思吧?”
這個念頭一起,朱皇後心頭頓時來了鬼,怎麼看林灼灼,怎麼像是對四皇子有了意思!
這樣的念頭,擱在曾經,朱皇後是絕對不肯去信的,傲氣的她一度自信非凡,她的太子是天底下最出色的男兒,沒有姑娘會放棄太子這樣的未婚夫不要,去愛上彆人。
可經曆過倭寇之事,她的太子顯然不再“出色”,甚至扣上了“窩囊”的帽子,朱皇後曾經的盲目自信也垮掉了一半。
再思及林灼灼可能對四皇子有意思,念頭便如瘋長的水草一般,滋滋滋的,就蔓延得整個胸腔都是。
這個念頭,令朱皇後不寒而栗。
她的太子,如今正處在低穀,最是需要妻族力挺的時候啊,與林灼灼的婚事怎能生變?與林國公府的聯姻怎能生變?
絕對不能啊,絕對不能!
視線從林灼灼那兒收回,朱皇後又耐著性子去盯自個的太子。
偏生朱皇後偷偷觀察自個的太子,居然發現無論觀察多久,太子都始終不瞅向林灼灼一眼,要麼低頭吃果子點心,要麼隨意望向彆處,就是一眼都不眺望自個的未婚妻,當真是一眼都不曾眺望啊!
宛若丁點都不喜歡,也不在意林灼灼。
“混蛋,什麼時候兩人感情生變,淡漠到這個地步了?”朱皇後坐在鳳座上,險些驚得一巴掌拍向桌案,好在及時忍住了,已然高高舉起的大手掌,才又硬生生擱放下了。
朱皇後思忖過後,著實放心不下,立馬朝身後伺候的常嬤嬤招了個手。
“皇後娘娘,有何吩咐?”常嬤嬤立馬上前一步,彎腰湊到朱皇後跟前。
“你可曾仔細觀察過太子和林灼灼兩人?兩人什麼時候開始生分的?”朱皇後壓著怒氣問。
常嬤嬤一驚,生分?
迅速瞅了眼不遠處的太子和林灼灼,正巧撞上林灼灼似乎朝四皇子瞧了一眼,而太子則漫無目的地望向彆處,直到收回視線,都不曾看向林灼灼一眼。
這,顯然是生分了。
“奴婢該死,不曾留意過兩人。”常嬤嬤記憶裡,去年太子還和林灼灼互動得很好啊,又是登山賞花,又是撐船遊湖的。
什麼時候開始,生分成這個樣子了呢?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