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你怎麼來了?”崇德帝見殿門口身影一晃,還不等福公公進來通報,已朝朝蕭盈盈招手,示意她進來。
蕭盈盈立馬提裙跨過門檻,路過趴在地上的常嬤嬤時,蕭盈盈當真想狠狠踹她一腳。
更想將她主子,朱皇後,往狠裡踹。
最後,踹是沒踹,蕭盈盈也沒放過常嬤嬤,故意走偏了,狠狠一腳踩在常嬤嬤的手指上。
說是“踩”,都是客氣的說法了,實際上,更偏向於“跺”。
那一腳下去,常嬤嬤又想尖叫起來,但還未出口,又死死忍住了。禦前尖叫,禦前失儀,也是罪啊,她當真不想背負的罪名又添一樁。
常嬤嬤隻能顫抖著手指,靜靜等著那股子痛勁過去。
“表哥,我想陪你一塊審問。”蕭盈盈停在崇德帝的龍椅旁,彼此相距不過兩三個拳頭的距離,語氣誠懇地請求道。
“好。”崇德帝凝視蕭盈盈雙眸,爽快應下。
然後,崇德帝坐在龍椅上,蕭盈盈立在龍椅旁,兩人一起審問常嬤嬤,一起聽著常嬤嬤嘴裡吐出的一句又一句惡心人的話。
兩人誰都沒留意到,通向後殿的珠簾那,忽地出現一道遮著白色麵紗的妙齡女子。
這妙齡女子不是彆人,正是駐顏有術的湘貴妃。
湘貴妃是從後殿後門進來的,她有崇德帝特赦,可以不經通傳便自由進入。
今夜是正月十五,是個團圓的日子,但湘貴妃孤零零一人守在飛霞宮,身邊遲遲沒有等到崇德帝的身影,也沒有等到兒子盧劍的到來。
鬼使神差的,湘貴妃頭一次讓宮女出門去打探消息,便得知今夜宮裡發生了大事,太子被未婚妻當場抓了奸。而且那個未婚妻不是彆人,正是蕭盈盈之女。
也不知湘貴妃想到了什麼,立馬動身來了崇政殿。然後,就撞上了崇德帝和一個美貌女子一同審問的一幕。
湘貴妃過目不忘,幾個月前在崇德帝寢宮見過蕭盈盈一麵,便記住了蕭盈盈容顏。
所以,湘貴妃一眼認出,這個挨著崇德帝而站的美貌女子不是彆人,正是表妹蕭盈盈。
身邊的宮女想通報,被湘貴妃抬手製止了,宮女隻得靜默不言,然後看著湘貴妃就這樣悄無聲息地佇立在珠簾後,靜靜觀望著大殿裡的一切。
彼時,大殿裡刮過一陣風,吹起蕭盈盈發絲拂上了崇德帝麵頰。
崇德帝很自然地抬手拂開。
湘貴妃眼睫毛顫了顫,然後默默轉身,原路返回,從後門出了崇政殿。
漫天的雪花,湘貴妃微微仰起臉,讓涼涼的雪花一下又一下落在額頭和麵紗。似乎心裡不夠寧靜,抬手輕輕摘下那層麵紗,任由微涼的雪花撲上麵頰。
恰好這時,盧劍處理完手頭的事,與蘇炎並肩從不遠處的園子裡走過,驀地一偏頭,遙遙望見自己母妃立在風雪中。
蘇炎還未曾見過湘貴妃,也不認得,順著盧劍視線看過去,隻遙遙望見一個容顏絕美的少女仰起臉立在風中,少女頗為清冷,望上一眼,驀地覺得她是遺世獨立那一個,獨立於世間眾人之外。
很奇特的感覺。
盧劍拍拍蘇炎肩頭:“蘇兄,你先走,我還有點事要處理。”
蘇炎立馬了然,盧劍指的事應該與遠處那個少女有關,意味不明地瞟了眼盧劍,似在暗示,彆做對不起林灼灼的事喲。
盧劍:……
“你丫的,瞎猜什麼呢。”盧劍一拳擊在蘇炎胸口,然後湊近了道,“難得你瞎了一次眼。”
蘇炎:……
到底是蘇炎,立馬反應過來什麼,視線在那個少女和盧劍麵上對比了一下,然後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盧劍自然曉得蘇炎在驚訝什麼,不就是懷疑他母妃到底幾歲生的他麼。可惜,駐容有術的秘方,無可奉告。
然後就見盧劍雙手掰著蘇炎肩頭,幫蘇炎轉了個方向,以實際行動讓蘇炎快滾。
蘇炎倒也知趣,再不偷窺湘貴妃,頭也不回地沿著園子裡的曲徑走了,很快轉過一叢花樹,踏上了另一條小道。
見蘇炎走遠了,盧劍才快步去了湘貴妃跟前,柔聲問:“母妃,您怎麼站在這裡?”
盧劍知道,母妃一般不出飛霞宮,上回出來,還是父皇被太子氣得吐血、臥床不起那日了。
此時,湘貴妃還保持仰臉接著落雪的姿勢,驀地聽到兒子的話,也沒回答。
隻輕輕睜開雙眼,默默抹去麵上的積雪,然後重新勾起麵紗戴好,在風雪中緩步朝飛霞宮行去。
盧劍直覺今夜的母妃很不對勁,但母妃很少開口說話,無法問起。
突然,盧劍回望了不遠處的崇政殿,想起來點什麼,內心一歎。一時,無從安慰母妃。
父皇和蕭盈盈的過去,盧劍回京後自然特意查過,查到的結果是……母妃的心結,怕是一時三刻很難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