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朝堂形勢你比我懂,太子殿下他……支撐不了多久了,很快就要下台。我女兒當真嫁去當什麼側妃,好日子也過不了幾日,就要開始吃苦。曆朝曆代,從儲君上被趕下來的廢太子,日子過得有多苦,二弟你肯定比我懂。”
林鎮山這回聽懂了,大哥是看得長遠,不像大嫂和侄女目光短淺,隻追逐眼前的名分和利益。
說白了,大哥是真心疼女兒,為女兒好啊,知道哪怕讓女兒去給蘇炎做妾,去尼姑庵當姑子,也比跟著將來的廢太子要有出路。
曆朝曆代的廢太子,被圈禁的居多,命都保不住的也不少,總之,好好活著,還能活出個人樣的,幾乎沒有。身邊的姬妾,就更慘了。
思及此,林鎮山點點頭,誠心道:“大哥考慮得是,很有道理。就是,大嫂和侄女不理解你。”
聽到這話,林鎮茂重重歎了口氣,才道:“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罷,我才是一家之主。說不送進東宮,就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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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和爹爹分彆勸慰大伯母和大伯父去了,林灼灼不方便跟在爹爹身邊,又不願意去看大伯母那張惡心的臉,索性拉了林燦燦回自己的海棠院玩耍。
不過兩姐妹沒待在一塊多久,林燦燦就困勁犯了,打著哈欠回三房歇晌去了。
林灼灼呢,心裡頭惦記著林真真的事,便一直死撐著沒去午睡,隻交代碧嵐:“安排個小丫鬟去爹娘院門口守著,爹娘回來了,立馬前來通知我。”
不過,碧嵐去了後,林灼灼又等了大約一刻鐘的樣子,也困得不行了,上下眼皮有些打架了。實在有些支撐不住了,索性趴在暖榻的小幾上眯會眼。
卻不想,還沒徹底睡著呢,碧嵐就回來了:“姑娘,郡主和世子爺已經回來了。”
急於知曉真相的林灼灼,立馬睜開雙眸,然後火速下榻跑出了屋,一路小跑著飛去了爹娘的上房。
“爹娘,林真真那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剛跨進堂屋門,還沒進內室呢,林灼灼就囔囔上了。
彼時,蕭盈盈正與林鎮山坐在臨窗暖榻上說話呢,哦,準確點說,是蕭盈盈正在聽林鎮山轉述大哥林鎮茂的話。
猛不丁聽到女兒的囔囔聲,蕭盈盈立馬朝闖進門口的女兒,招手笑道:“就知道你放心不下,急於知道真相。來吧,坐娘親身邊來,一塊聽你爹爹怎麼說。”
林灼灼聽了,立馬小鳥似的飛撲過去,與娘親擠在一起坐,母女倆一塊聽矮幾對麵的爹爹怎麼說。
半刻鐘後,聽完了,蕭盈盈先是很敬佩大哥,敬佩大哥居然如此有遠見,隨後又想到什麼,朝林鎮山微微蹙眉道:“還是感覺有些不對勁,假山圍觀之事都大半個月過去了,之前一直沒聽說大哥不讚成林真真進宮啊?”
換言之,先頭得到的消息,大哥林鎮茂是默認女兒要進宮的。
好端端,怎的今日態度突變?
還異常堅決,不僅拒絕了內務府的人,還與大夫人薑氏打了一架狠的?
林灼灼與娘親同感,她也覺得大伯父好似中途變了卦。
林鎮山也點點頭:“我也有同樣的感覺,頭幾天遇到大哥,他還對我展露出愧疚之色。我讀的出來,是為他女兒即將進宮伺候太子,而覺得對我愧疚。短短幾天過去,態度就來了個大轉變,興許是這幾天裡出了什麼事?”
出了事,導致林鎮茂態度突變?
說不清道不明的,林灼灼突然想起蘇炎來了,自打假山圍觀後,蘇炎還丁點動靜都沒有呢,既沒報複林真真,也沒報複太子,這不符合蘇炎的個性呢。
莫非,扭轉大伯父的態度,不願將林真真送進東宮,就是蘇炎暗地裡乾的?
隻是唱這一出戲,蘇炎目的何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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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自打母後被廢離宮後,盧湛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就徹底變了,大約是知道自己儲君之位不穩,便想儘一切法子要鞏固自己的位置。
他想起父皇在他年幼時經常教導他的話——“作為太子,必須奮發圖強,要成為諸位皇子的榜樣!這樣才是父皇的好太子。”
於是,母後離宮後,盧湛當真是奮發圖強,幾乎夜以繼日地,與手下的幕僚研究、探討朝堂大事,絲毫也不敢懈怠,發誓要做出一番成績來。
這日,剛就“西南怒族來犯”的事探討了一上午和一下午,連中飯都沒顧得上吃。討論結束時,天邊的晚霞都隱隱出現了,遙遠的天際微微泛紅。
盧湛從書房走出來,迎頭對上天邊那點紅,莫名的又想起林真真來了,那夜,她靠在假山石壁上承寵時,她的麵頰就紅撲撲的,像極了眼前的晚霞。
念及林真真,盧湛一天的疲憊頓時散去,嘴邊露出了久違的笑。
正在這時,一個內務府當差的官員來了,朝盧湛請安過後,垂眼道:“回稟太子殿下,關於側妃入宮的事……”說到這裡,那個官員都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盧湛一聽是林真真的事,立馬來了精神,眉眼上的疲憊之色徹底散去,眸子裡迸發出亮光來,望向官員道:“可是林側妃入宮的時間選定了?定在哪一日了?”
官員見狀,越發不大敢開口了。
“說啊!”盧湛對林真真太過在乎了,以至於跟她相關的事,就比較急。見官員停頓了好一會,都沒說出口,忍不住催問道。
官員這才不得不開口:“太子殿下,林姑娘的父親林鎮茂說,他的女兒是……蘇炎的未婚妻,縱使正月十五那夜發生了意外,他的女兒也依舊是蘇炎的未婚妻。”
盧湛聽到這話,整個人一震。
而官員嘴裡的話還在繼續:“林鎮茂還說,他女兒生是蘇家的人,死是蘇家的鬼。”
盧湛聽完這些話,麵上隻覺一陣陣作燒似的難堪。擺明了,林鎮茂是在他和蘇炎之間,選擇了蘇炎了。
他可是當朝太子殿下啊,都和林
真真發生過關係了,林鎮茂還要選擇蘇炎?
這不是在明晃晃地打他這個太子殿下的臉麼?
“放肆!混賬!”盧湛一時惱羞成怒,直接將辦事不利的官員給狠狠斥責了:“你們是怎麼辦事的?林真真是孤的女人,進入東宮為側妃是板上釘釘的事,你們居然被一個五品小官給阻攔了?”
林鎮茂是林真真親生父親又如何?
順著盧湛,林鎮茂便能被他稱之為嶽父大人,不順著他,那就不過是不入流的五品小官一個。
區區一個不入流的五品小官,也敢阻擾他盧湛納妃?
簡直放肆!
官員被太子一通訓斥後,越發垂了頭,戰戰兢兢道:“太子殿下,不是這樣的,按照我朝律例,若姑娘有婚約在身,那便不能入宮為妃。林姑娘她,她和蘇炎的婚約還未解除,所以……內務府著實不大好辦。”
言下之意,隻要蘇炎一天不解除婚約,林真真便一天不能入宮。林鎮茂拒絕的……有道理。
聽了這話,盧湛心頭一陣鬱悶之氣騰起。都怪他最近太忙,就沒督促蘇炎去辦理退親事宜。
也都怪他太大意了,以為蘇炎再得父皇寵愛,也隻是區區一個臣子,都鬨出假山那樣的事了,蘇炎理應主動找到林國公府退親才是。不想,居然到了今日還未退親。
盧湛氣得咬了咬內唇,才冷冷朝官員回應道:“孤知道了,這兩日孤會督促蘇炎早日辦妥退婚事宜。屆時,你們內務府再按照章程,挑選出最近的黃道吉日,去迎林側妃進宮就是。”
說罷,盧湛朝辦事不利的官員白了一眼,然後不耐煩地揮揮廣袖,喝退了官員。
官員出了一額頭的汗,回到內務府,就將這件事告知了內務府大總管。
內務府大總管聽聞太子殿下嫌棄他們內務府的人辦事不利,立馬黑了臉,心裡冷哼一聲,鄙視道:“嫌棄咱們的人辦事不利,不能乾?那看來太子殿下很能乾啊,奴才倒是好好等著,看您能不能順順利利讓蘇大人把親事給退嘍。”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