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這樣沉痛的心情,時藥難得沉著一張小臉沒什麼表情地站到了戚辰的座位旁。
“……”
感覺到身邊站了人,戚辰以為又是來送“信”的,剛不耐煩地一抬眼,就見是他的小姑娘正抱著自己淺藍色的水杯站在桌旁。
一臉怨憤。
看女孩兒眉心都皺得緊巴巴的模樣,戚辰心裡那點陰霾忽就一掃而空。
他站起身,全然無視教室前後那些探頭踮腳的身影和目光,隻專注地看著女孩兒慢吞吞地挪了進去。
坐下之後,時藥欲言又止了幾次,才終於趁沒人注意找了個機會開口。
“戚辰,你不喜歡甜品嗎?”
“……‘戚辰’?”
男生微眯起眼,語氣有點危險地重複了遍。
時藥抿抿嘴巴,憋憋屈屈地小聲喊了句,“哥哥。”
戚辰眼底掠過點笑意。
他收回視線。
“嗯,不喜歡。”
時藥眼睛一亮,“不喜歡就直接丟掉太浪費了,這樣不好,其實還是帶回家裡集中處理合適的。如果你嫌麻煩,那我可以幫你背回去——”
“不行。”
沒聽完,戚辰就拒絕了。
時藥薄肩一垮,“為什麼啊……”
“……”戚辰側眸看她,視線落到女孩兒嫣紅一朵的嘴巴上,眼神微微黯沉,“你牙又不疼了?”
“——!”
時藥下意識地把嘴一捂,隔著細細的手指縫支支吾吾,眼神無辜——
“你怎麼知道……我吃甜食會牙疼的事?”
戚辰唇角幾不可查地勾了下,很快便壓了回去。
他輕掃了她一眼。
“你有什麼我不知道。”
時藥:“……??”
難道戚辰其實是關慧小姐派來的臥底嗎??
這麼一想,時藥頓覺前路灰暗無光。
下午第二節課是體育課。三中作為省重點,又是身處高考大省,體育課音美課一直是個稀缺資源。
所以即便是在這尚有些炎炎的晚夏,學生們仍舊興奮得不得了,看起來迫不及待地想要衝到操場。
離著第一節課下課還有一分鐘,物理老師已經無奈地開始收拾課本了。
“所以我們這些老師都不願意要體育課前後的課程安排啊,你們一個個的跟那石頭縫兒裡蹦出來的毛猴子似的,沒一個坐得住的——體育老師給你們凳子上撒鋼釘了啊?”
班裡學生被逗得哄堂大笑。
笑完之後,他們就眼巴巴地看著物理老師。
物理老師擺擺手,“彆指望我提前下課啊。我就算不講課了,也得拖到你們課堂的最後一秒,不然被校長逮著我提前下課,這就是消極怠工知不知道?”
“知道啦——”
學生們把聲調拖得老長。
時藥安安靜靜地沒說話,愁眉苦臉地看著自己的同桌。
——這麼大的噪聲,這人也睡得著?
不知道是習慣還是怎麼的,那人每次都是側臉朝著她的方向睡過去的。即便有意控製,時藥還是沒忍住視線往這人的臉上飄。
確實不愧是剛來三天就把原本的校草頂下去的人,薄薄的唇形、高挺的鼻梁、睡夢裡依舊微翹的桃花眼眼角、淩厲而漂亮的麵部線條……
時藥觀察了好一會兒,仍沒能從這麼近的距離挑出點瑕疵。
如果一定要選個不完美的地方,大概就是這人因為最近時差混亂睡眠不足,使得桃花眼下白皙的皮膚上蒙了淡淡的烏色。
可惜臉太好看,以至於瑕疵也成點綴——這人這樣安安靜靜地躺著的時候,單這一點烏青就叫人忍不住心疼。
睫毛還是昨天下午觀察得那麼長,應該就是傳說中能蕩秋千的品種了吧?
時藥心裡想。
一分鐘後,刺耳的電鈴聲到底還是把睡夢裡的人叫醒了。
被吵醒的人看起來麵色不虞,陰沉著一張俊臉站起來往外走,身周氣壓低得駭人。
直到等他走出教室,在旁邊觀察了好一會兒的孫小語才拍著胸口走上來。
“媽哎……沒睡醒的男神有點嚇人。”
時藥無奈地瞥她一眼。
孫小語:“不過你沒打探打探?”
時藥:“打探什麼?”
孫小語:“我男神為什麼總是一到下午就睡覺啊?而且學神福利就是好,我看那些老師都不帶叫他的。”
時藥:“因為他在倒時差。哥……戚辰是從洛杉磯回來的,下午三點之後一般正是他在國外開始熟睡的時間……班主任那邊可能也已經跟老師們提過了。”
“噢,原來是這樣啊。我說呢。”
孫小語感慨,“……不過,你怎麼了解得這麼仔細?”
時藥手裡動作一停。
她猶豫了下,開口說:“其實,戚辰他就是……”
話沒說完,教室前門突然走進來了幾個女生。
一看便是外班的,而且頭發衣服上什麼違反校規的姿勢都能挑出來,其中一個甚至還戴著個明晃晃的耳環。
此時班裡已經沒剩什麼人了,走進來的這幾個女生眉頭皺了起來。
直到其中一個看見了時藥,目光一喜,轉向中間戴著耳環的女生,伸手指指這邊。
“琪姐,那個就是戚辰的女同桌。”
這人的話音並沒有掩飾,時藥也在第一時間感覺到了這話裡流露出的敵意。
她連猶豫都省了。
“你就是時——”
被稱為“琪姐”的女生話沒說完,就見剛剛看起來還無害極了的女孩兒像是隻警覺的兔子,跳出座位拉住旁邊還在發懵的女生,抬腿就跑。
等她們幾個人回過神惡狠狠地追上去的時候,前麵兩個已經跑出後門了。
於是那一天高二七班教室所在的走廊上,路過的學生們就有幸見了這麼一場“你追我逃”的障礙賽。
全程懵著的孫小語被拉著跑下半層樓梯時才終於回過神——
“藥藥我們往哪兒跑啊這是!”
“操場!找體育老師上體育課。”
時藥瞥一眼身後樓上追著的“大部隊”,就趕緊觸目驚心地收回視線。
邊跑她邊在心裡叫苦——
有這麼個哥哥,實在是太禍害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她的內心訴苦,這一層樓剛下到底,時藥正要繼續往前衝,腰間就驀地一緊。
險些收不住重心而摔倒的身體被人抱了滿懷。
她頭頂有個低啞而熟悉的聲音響起來,語帶無奈——
“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