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之後,他微眯起眼,轉回身低下頭,露著漂亮肌肉曲線的手臂往女孩兒的桌麵上一撐——
沈驕俯下身,目光危險地盯著眼皮子底下的小姑娘:
“你再說一遍?”
時藥脖子一梗,“鬆子兒!”
這一次的尾音都帶上了軟軟的兒化音。
眼見著男生越來越危險的表情,在時藥都準備想個逃生辦法的時候,她突然看見麵前長相好看的男生驀地失笑了聲。
時藥一懵。
不等她反應過來,那人已經離開她麵前往自己桌位上走了。
隻剩下那吊兒郎當的聲音還在她耳邊回響——
“那你是什麼?把鬆子剝了殼,還偷了鬆子仁兒的小鬆鼠麼?”
時藥:“……?”
*
事實證明,沈驕確實說的沒錯。
戚辰回學校沒待上幾天,便在校方組織下離校開始了冬令營、也是競賽複賽的培訓。期間校方聲明了禁止外宿,於是一直到12月中旬,為期五天的冬令營結束之後,時藥才難能見到了戚辰。
然而戚辰這一次仍舊沒能在家裡待上太久——很快,競賽初賽複賽成績全麵公布,三中校門外麵也拉上了橫幅——
“熱烈祝賀高二年級七班戚辰同學入選國家奧賽集訓隊”。
校門旁邊不遠處的光榮榜上第一排的位置,戚辰的名字和他全國第七的總成績,更是在上麵高高掛了一整個學年。
而在高二剩下的整個學年裡,時藥能“看見”戚辰的地方,也和學校裡其他學生一樣,隻剩下了這張光榮榜。
包括高二那年的大年三十,時藥都是聽著隔壁春晚的背景音裡,關慧既開心又驕傲地與姑姑和大伯母說起,戚辰前幾天又隨集訓隊飛去了哪個國家哪座城市參加國際級比賽的事情。
彼時時藥聽著關慧說的那個陌生國度裡的陌生城市,望著彆墅二樓落地窗外照亮了半個夜幕的煙花,心想幾個月前的自己還是和沈驕放了大話——她原來沒那麼相信戚辰啊。
在世界地圖上找他和她此時相隔的距離,用比例尺和她仍舊不太靈光的數學算出答案之後,原來她還是會擔心……
“哥哥……”時藥抱著雙腿,把下巴擱在膝蓋上。聽著窗外孩童的歡呼和禮花鞭炮,她恍惚覺著那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她很輕很輕地歎了一聲,然後把臉埋了下去……
“你會回來的吧,哥哥?”
“……”
房間安靜,沒人回答這個問題。
窗外的夜空裡,另一個世界光怪陸離。
……
戚辰的最後一場比賽在8月下旬。
時藥很想守在家裡第一時間知道他的消息,然而很悲劇——作為一名準高三生,剛剛結束了暑假輔導的她彆無選擇,必須在開學前搞定學校按小組分配的暑期實踐活動。
他們小組這個假期分到的活動任務是“愛心義賣”,他們將在餘下的這三天裡,頂著剛結束了夏天就迎來的一伏後的秋老虎,在城區新義廣場那毫無遮蔽的太陽地裡站上一上午加一下午。
校方還提出,要這些目前學校資質最老的準高三生,帶著即將進入高一的新生中提前體驗三中學習生活氛圍的新學弟學妹們一起。
時藥恰巧“榮幸”地成為了這個“愛心義賣”社會實踐小組的小組長,同時還有那麼幾個似乎永遠都要在群體活動裡缺席或者遲到的組員。
——但這些都不算什麼。
時藥有氣無力地長歎了一聲。
“怎麼還唉聲歎氣的,時小組長?”像是應和她心裡的想法,那個痞裡痞氣的聲音在她身旁響起,“有什麼煩心事,說出來我幫你解決,怎麼樣?”
“……”
時藥心情複雜地扭過頭去。
插著褲袋站在她身旁的男生笑容恣肆,微微翹起的眼角裡都藏著張揚的氣息。
時藥麵無表情地轉回頭。
——
沒錯,那些都不算什麼,因為與之相比,更可怕的顯然還是有沈驕這個最大的禍害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