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時藥在這環繞身周的熟悉氣息裡慢慢放鬆下緊繃的肢體,有些試探而小心翼翼地向後靠進了男生的懷裡。
更緊實的互相的撐力從身後傳來,這感覺讓時藥有一種莫名的安心。
“哥哥,我……”
“不好了!出事了——!”
時藥沒出口的話被突然推開的包廂門打斷,她微愕地仰臉看去,隻見組內的一個小學弟正扶著大敞開的包廂門直喘粗氣——
“姚政南被……被人打了!”
時藥臉色一變,嗖地一下站起了身:“怎麼回事!”
那小學弟神情緊張:“我們倆去洗手間,路過一條走廊,那裡麵有兩群人不知道因為什麼打起來了——姚政南一不小心就被人一起掀進去了,現在正在那人堆裡麵——我根本都拉不出他來!”
時藥臉色頓時有些難看。而包廂裡其他人此時聽到了慢慢傳過來的話,也都一個個安靜下來。
孫小語都慌了神,“這怎麼辦?藥藥,我們……”
時藥竭力定下心神,緊緊地盯著門口的小學弟發問:“兩群人打得很凶嗎?”
“特彆凶,見血的那種!”
“那已經有人報警了嗎?”
“對、對……我跑回來前就聽見好幾個人打電話報警了……”
時藥深吸了口氣,“行,你也回包廂裡等著吧,……我去看看。”
“藥藥你瘋啦!”孫小語叫了聲就竄上前把時藥拉了回來,“兩群人打架!你去能乾什麼!”
“我沒有要去做什麼。”時藥有些緊張地握了握手,“但我是這次活動組內的負責人,我至少得去確定一下情況,這是我的職責。……你放心,我不會不自量力地跑進群架堆裡去的。”
安撫完孫小語,時藥又越過她看向包廂裡其他神色緊張的同學和學弟學妹們。
時藥微繃起臉,“從這一刻開始,所有人在沒確定外麵狀況前都不許離開包廂——我是負責人,但該說的我已經說了,所以如果你們還要自作主張,那就後果自負。”
說完,時藥在包廂裡掃過一圈,確定沒人還有異議,便問了門口的小學弟大致方向,然後轉身出了門。
表情糾結地想要跟出去的孫小語被人伸手攔住了。
她抬頭一看,卻隻來得及看見戚辰跟出去的身影——
“有我在,她不會出事。”
時藥故作鎮定地跑出包廂時,其實自己腦子裡也亂哄哄的一片。
——
從小到大她都是個大人眼裡的“乖孩子”,彆說是打|架|鬥|毆,就算普通的爭吵她都沒跟人有過。
想想之後會麵對的情況,時藥都感覺自己此刻像是個即將英勇就義的戰士。
就算再害怕,扛|槍上陣是戰士的責任……她不能允許自己做個逃|兵。
等跑到了事發地,時藥才發現這條走廊上確實已經跟戰|場相去不遠了。果盤碎屑一地狼藉,還有人抱著腿在地上打滾哀嚎。
作為一個中學生,時藥隻見慣有禮和諧秩序井然,這還是第一次見撕掉了文明外皮後的猙獰可怖。
而目光掃過一遍之後,時藥分明看見了那個叫“姚政南”的小學弟正趴在距離她不遠的地麵上,表情瑟瑟得像隻誤入了貓群的鼬鼠。
“姚政南……”時藥低聲喊了一句,“過來!”
那個學弟聽見了時藥的喊聲,倉皇抬頭看了一眼。
時藥衝他勾了勾手,卻見那個學弟嚇得臉色慘白地搖起頭。
時藥氣結。
——那些滿天飛的酒瓶子可不長眼,說不準什麼時候就飛到腦門上了。而那姚政南就在這“戰場”邊緣,往外跑幾步就能脫離危險,卻偏偏嚇成了隻鴕鳥,一動不敢動地縮在原地。
時藥咬了咬牙,目光飛快地巡視了一圈。
幾秒之後,她挑了個空檔,快步跑向了地上的姚政南。
她身後剛伸出去的手便撈了個空——戚辰眉峰一皺,連忙跟上前。
須臾後時藥就跑到了姚政南麵前,她毫不猶豫地拖起地上的學弟,用力地拉了他一把:“你傻了嗎!跑啊!”
一看清是時藥,姚政南臉上露出了得救的神情,隻是下一秒他就看著時藥身後臉色陡然一變——
“學姐小心!”
時藥回頭,便見一隻酒瓶飛向自己麵前——那距離已經短到避無可避。
時藥本能地用力閉上了眼睛。
而幾乎是同一時刻,她突然感覺到自己身周一緊——堅實的手臂猛地將她抱進了懷中。
下一秒,“嘩啦”一聲酒瓶碎裂的聲音讓時藥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時藥睜開眼,看清抱住自己的人後,她瞳孔一縮——
“哥!”
“……”
後背上的疼痛讓戚辰皺起了眉,他沒有說話,伸手拉了呆住的姚政南一把,便轉身護住時藥走出了這片危險區。
繞過走廊拐角,戚辰身形停住,從時藥身上移開了手臂。
被牽動的後背肌肉讓他輕“嘶”了聲。
“哥……你後背怎麼樣了?”
時藥手都抖著,想要繞到戚辰身後查看傷勢,卻被戚辰拉了回來。
戚辰環住懷裡的女孩兒,靠在她耳邊笑著輕“噓”了一聲。
“彆怕。”
“你的傷——”
“我很慶幸。”
戚辰靠在女孩兒身上啞聲笑著——
“看你已經習慣了沒有我、把我忘了似的跑出去時,我比現在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