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宮宴(2 / 2)

“她們都說這寶貝該掛在寢房裡才好。”徐青青湊到朱棣身邊也坐下來,詢問朱棣是否同意。

朱棣聲音寡淡,“你定便好。”

徐青青招呼碧螺把的拂塵拿過來,本欲伸手將盒子裡的拂塵取出,隨即縮了手。

徐青青當即起身,命碧螺慢慢地把木盒放置於桌上。

朱棣被徐青青異常的反應吸引了注意,凝眸看她。

徐青青命人取黑紙和毛刷。

“黑紙?”碧螺問。

“便用墨先把紙染黑了,弄乾再拿過來。”

徐青青歪著頭仔細細觀察一圈拂塵後,特意聞了下味道,然後就把木盒蓋上。

“有問題?”朱棣問。

徐青青不確定地搖搖頭。

朱棣便不再多言了,慢慢飲茶等結果。

徐青青得來黑紙之後,用布蒙住口鼻,打發人都遠一些,然後用竹鑷夾了一段拂子出來,在黑紙之上抖了抖,又用毛刷再刷了刷,一些很微細的白色粉末落了下來。若非有黑紙對比,這種粉末實在是細微得讓人難以發現。

朱棣瞧見這一幕,起身走了過來。

徐青青再叫人拿些剩米飯,將剩米飯揉成小團,用竹鑷夾取在拂子上沾滾一圈,然後置命人捉個小鼠來喂。

拂塵隨即被收起,屋內開窗通風,細致打掃。徐青青和朱棣則換了個屋子呆著。

不久後,丘福冷著臉前來稟告,那隻吃飯團的老鼠死了。這結果意味著什麼,在場的三人都清楚。

朱棣緊捏手裡的茶碗。

徐青青訝異之餘,及時瞟見朱棣指尖泛白,顯然他在用力,她忙伸手奪走朱棣手裡的茶碗。可彆再像上次掰玉那樣傷了手。明日就除夕了,若見了血進宮,招忌諱。

“此事非同小可,是否上報?”丘福心裡也攢著怒火,隱忍問詢。

“權當沒發生過,你且退下吧。”

她常氏既然敢這樣明目張膽地送來,便是早做好了穩妥的準備。

這東西隻要不是當場揭露,轉到了她手裡,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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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變數,有彆人經手的可能,也有她故意誣陷的可能。真上報上去,極有可能雙方各執一詞,爭論不休。最後賭的便是帝後的態度,心裡更偏向誰。

辨不明的是非,難免就會鬨到朝堂上,朝臣們吵嘴比的就是誰人多實力強,能在輿論上壓倒對方。

如今胡惟庸在朝勢力最盛,他跟徐達本就有宿仇。她作為徐達的長女,且還曾當街訓教過胡惟庸的長子胡安。以胡惟庸睚眥必報的性子,定會趁機動用在朝所有的勢力,使勁兒地往她頭上扣帽子。如此,她自然是輸了,甚至連累整個徐家一起跟著輸了。

倘若常氏技高一籌,令還準備了後手,一旦她告狀了,人家再擺出一個出其不意的證據反咬她一口,那她就徹底玩完了,不止會輸,連命都不保。

故而如今最為穩妥的應對之法,便是裝作不知,忍,待日後有機會再行討債。

徐青青知道朱棣必定會比他先考慮到這一層,所以根本不用她來解釋什麼。

“才剛我檢查拂塵的時候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花粉香,味道很像是曼陀羅的花香,那這粉末便是曼陀羅的花粉。按照這拂塵使用的情形來看,最多是拿著甩兩下,倒不至於吸入太多,令人立刻毒發致死,但可以一點點侵害人的五臟六腑,慢性發作。”徐青青先跟朱棣講明她知道的情況。

朱棣聞言後緩緩地吸氣,此之後安靜至極,便是不看他,徐青青已經感覺到屋子裡的壓抑氛圍。再瞟他一眼,那眼雙陰鷙的眼恍似要將所有人都墜入地獄。

“我隻是奇怪,太子妃為何會幾次三番看我不順眼,對我下如此狠手。我在嫁給王爺之前,連京城都不曾來過,能跟她有什麼仇?”

比起懲治凶手,徐青青反倒更好奇原因。

“未必是她。”朱棣道。

徐青青非常驚訝,朱棣居然在這種時候會為太子妃說話。

“她會不知情?便說送佛珠的事,她才剛跟我解釋說,她那幾日是因為忙於熬夜照顧皇太孫,腦子昏沉不夠用,才會疏忽了。可她之後還跟我講,她身邊有幾個最得用的人,能在宴會上幫忙提點我規矩,保證穩妥。

既然她身邊有能人,如何會不知我的出身?她備了佛珠做禮物,身邊人豈會不提醒她?可她還是送了我佛珠。這哪裡會是無意,這分明是有意。再加上現在這一出,她會無辜?”

“開平王有一幼女,三歲失去雙親,為太子妃照料長大,對其溺愛甚過親子。”朱棣陳述道。

徐青青仍然是滿腦子疑惑,她知道開平王是太子妃的父親。也大概明白朱棣的意思,是說很可能是這位常家最小的小姐,利用了太子妃來對付她。

但這令徐青青更加費解了,三歲失去父母是挺可憐,可又不是她害得常三小姐失去雙親,有什麼深仇大恨令一個小女孩這麼心機深沉地對付她?難道她呼吸錯了,搶走了常三小姐最愛的那一口空氣?

徐青青整個腦子裡劃滿問號之後,終於從‘搶’字激發了靈感。

徐青青恍然大悟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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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睜大眼,問朱棣:“這常家幼女如今多大?”

“十三。”朱棣抓住徐青青的手。

徐青青立刻抽手,跳起來,“想不到王爺在外還有風流債,十三歲,王爺竟下得去手!”

“胡說什麼。”

“你若沒負了人家,她為何要這般這針對我?”徐青青反問。

朱棣無奈地看向徐青青,“等見了她你便知道了。”

“那太子妃有沒有可能知情?”徐青青覺得自己至少要分清楚她的敵人一共有幾個。

“不知。”朱棣道。

徐青青詫異:“這麼肯定?”

“若真知情,她斷然不會冒如此大的風險做低回報的事。”

朱棣提醒徐青青不要忘了,太子妃還有嫡長子要護著,再蠢的女人都不會做出這種選擇,更何況常氏並非蠢人。

“不過她耳根子軟,對於其幼妹一些無傷大雅的調皮向來縱容。”

徐青青覺得朱棣說得有道理,沒有足夠的動機,太子妃確實不該這樣冒險犯事。有嫡長子傍身,太子地位穩固,她身為太子妃榮耀風光,真沒必要因為自己妹妹的忌妒心而冒大風險。

“此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朱棣看著徐青青,語調難得嚴肅而認真。

徐青青撇了下嘴,現在她還不知道燕王跟那位常三小姐感情恩怨到底如何,所以她暫且不做評斷和表態。她倒要看看,這常三小姐什麼德行,為何朱棣要說‘等見了她你便知道了’。

……

臨近年關,宮中諸多事務全部由皇後一人打理。皇帝今天便預備留在坤寧宮吃晚飯,順便問候安慰一下皇後。剛至殿外,聽說五兒子朱橚也在,還沒進去便聽見他們母子笑著聊天,提及到諸多草藥。

皇帝曉得他五兒子愛鑽研醫藥,無奈地笑了聲,進去後便斥他無趣。

“好容易得見你母後一次,便跟她聊這些無聊的東西。”

“倒不怪她,是臣妾問得。”馬皇後笑著示意皇帝看桌子上那個拆開的枕頭,“四媳婦兒聽說臣妾睡眠不好,送我了一個助眠的枕頭。這兩晚上還真睡得好了,碰巧老五來了,臣妾便問了問他。”

“哦?這東西竟真好用?”皇帝跟著瞧了兩眼。

“方子極妙,四嫂必定沒少鑽研醫書。”朱橚鬆開手裡撚著的藥材,隻有片刻失神,便笑著對皇帝皇後道,“兒子剛遊學回來,還沒來得及跟諸兄長嫂子們問好呢。”

“正好可跟你四嫂切磋一下醫藥,回頭給朕也做一個枕頭來,朕睡得雖好,卻不怕睡得更好些。”皇帝翹著胡子道。老四媳婦兒怎麼回事,總是孝敬彆人忘了他,好歹可是他賜了天下醫書給她。

“無病不用藥,父皇睡得好,便用不得了。若早早習慣了這藥枕,等以後若睡不著的時候,這藥枕便沒用了。”朱橚勸道。

“竟是這樣的道理,那便罷了。”皇帝歎道。

朱橚告彆帝後,先去東宮拜見太子,才奔向燕王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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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青和朱棣正準備用晚飯,忽然聽說吳王造訪,她不禁感慨,今日不提前通知就擅自上門的親戚可真多。

朱棣便在前院擺飯,與朱橚小酌了片刻,隨後才帶他來見徐青青。

朱橚笑著給徐青青見禮之後,這才得機會近距離地瞧見他四嫂的真容。上一次他們大婚進宮謝恩的時候,隻遠遠一瞥,加之四嫂一直低著頭,還真看不太清她到底是何模樣。如今瞧她膚白秀婉,眼神清澈伶俐,倒覺得很可親。雖非傾國傾城之姿,卻極為耐看,笑起來更是可人。這樣的姑娘,正是他一直心中所想娶的妻子的模樣。

可惜他偏偏比四哥小了一歲,晚生一年。若不然,罷了,沒有若不然。

朱橚隨即跟徐青青請問了藥枕的方子,問了出處,直歎方子好,便詢問徐青青,“四嫂,我回頭想編撰一本醫書,這方子能否寫在上頭?”

“好啊!”徐青青當即乾脆地答應。

隻要一想到後世跟自己一樣學中藥的學生,能在古書上看到她寫得方子,那感覺就特彆奇妙。

朱橚聽她爽快應承,高興不已。如今許多大夫都喜歡將自己研究出來的方子保密,以顯出自己的能耐來。能有四嫂這般大公無私之人,著實難得。他能感覺得到,四嫂在研究醫藥方麵的想法跟自己必定相合。若是能,罷了,沒有若是能了。

朱橚不禁懊惱自己不該在父皇給四哥賜婚之前,突然沉迷於他新發現的醫書孤本,才會思想怠慢,未能鼓起勇氣主動求人,以至於就此拖延了人生大事。

但如今一切都已落定,便有再多遺憾,嫂子終究是嫂子,遺憾也隻能當成一種人生閱曆。再者說,一株絕好的草藥,即便沒被他采到,另有人能好生珍惜它,也是一樣的,更不要說這個人還是他親四哥。

四哥當年因為碽妃的死,深受打擊,他雖然平常總是內斂性子裝冷淡不說,但朱橚都能感覺到他很難過。這些年,四哥的性子是越來越壓抑了。不過從娶了四嫂之後,他眼瞧著四哥好像真有了變化,也算一樁大好事。

朱橚獻上十株靈芝,作為他們贈予給他鹹鵝蛋的回禮。

“那這生意我們以後可以常做,鹹鵝蛋還可以有很多。”徐青青半開玩笑道。

朱橚笑起來,“四哥,你可娶了個精明的好嫂子。”

朱棣一直全程冷眼觀察朱橚的表現,至此才輕笑了一聲,“不然娶她作甚。”

徐青青聞言不屑地悄悄瞪一眼朱棣。娶我作甚?當然是治你這個狗男人的精神病。

……

次日,除夕。

宮內紅燈高掛,四處喜氣洋洋。

朱棣和諸位王爺都要拜見皇帝,聆聽訓話,尚且還未過來。馬皇後帶著太子妃常氏和晉王妃督辦筵席,做最後的核查。徐青青是新來的,被優待閒在了一邊,跟著寧國公主朱蓉學打絡子。

朱蓉從上次跟徐青青同眠,受徐青青開解之後,便跟徐青青關係親昵起來。徐青青手笨,總打不好,朱蓉沒有半點不耐,仍笑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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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其煩地一步一步重教。

徐青青終於在不懈地努力學習下,勉強打出來一個,卻是鬆緊不一,左右不對稱,和朱蓉漂亮精致的絡子比起來,她這個既簡單又難看。

徐青青慶幸自己得虧穿成了一個鄉野出身的小道姑,可以理直氣壯地什麼都不會,還能被寬容體諒。這若是直接成了大家閨秀,她真有可能應付不來。

“還是四弟妹好,能在這裡躲清閒。”晉王妃謝氏進門後,瞧見榻上互相依偎著說笑的徐青青和朱蓉,眼酸得很。

“多虧了嫂子們厲害,才叫我這個蠢笨的能得閒了。”徐青青客氣回道。

謝氏笑:“蠢笨?四弟妹可彆說笑了,論起咱們這幾個媳婦兒,卻沒有誰能比得過四弟妹聰明伶俐了。”不然晉王怎麼會被她忽悠得願意忍氣吞聲,把庫房裡的寶貝都給了她。

“三嫂真覺得我聰明伶俐?”徐青青忙笑問。

謝氏見她竟沒聽懂自己話裡諷刺的意思,還有臉追著問,心裡一陣悶堵地應是。

“多謝三嫂,現在正需要人讚美呢。”徐青青說罷,就哭笑不得地亮出她自己手打的醜絡子。

謝氏瞧了一眼,禁不住噗嗤笑出聲來,“這未免太醜了點。”

徐青青把絡子塞進自己的袖裡收好。

“這玩意兒還能要?”謝氏見徐青青還挺寶貝,又忍不住笑,“當該扔了才是。”

“好歹是我第一個打出來的絡子,要善待它,我還打算把它送人呢。”徐青青道。

“送人?”

謝氏隨即和朱蓉互看了一眼,都笑起來。

這已婚的婦人親手做的東西還能送給誰,不是給丈夫兒子,就是給娘家人。瞧她這架勢,八成是要給燕王了。謝氏和朱蓉隻要一想到那素來冷臉示人又貴氣逼人的燕王爺,竟要收徐青青此等醜絡子之禮,便覺得那場麵必定十分可樂,猶如是天上的雲被地上的泥給玷汙了。

“你們幾個聊什麼呢,這般高興?”

一聲通傳之後,馬皇後帶著太子妃和秦王妃進來了。因瞧著倆媳婦兒和女兒正樂得歡,這高興開心的事兒馬皇後自然要湊熱鬨。

這好容易有能讓徐青青顯出缺點的事兒,謝氏自然不能放過,忙將剛才的經過講了,還故意要徐青青把她打好的絡子拿給皇後娘娘看看。

“正是,快讓我們瞧瞧,也樂一下。”太子妃常氏開玩笑道。

徐青青現在見常氏,心裡終究有點不舒服,不過見常氏表現如常,她自然也要正常了。

徐青青故意躊躇了下,在馬皇後保證不笑話她的情況下,才慢吞吞地從袖子裡把絡子掏出來。

屋子裡當即哄笑成一團,不過馬皇後倒真是個守信之人,沒笑得太凶狠,儘量抿嘴忍住了。

但她們的本質基本上都是一樣的,皆看熱鬨不嫌事兒大,支持她把絡子贈給燕王。

“確實,第一次做的,難得呢。”

“四哥心有丘壑,想必不會斤斤計較這絡子的美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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