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知錯(2 / 2)

燕王妃是貞靜俏婉,靜若處子,動若脫兔。遇事的時候更偏向機靈俏皮一些,極為懂得變通,這一點上和她的大兒媳有十足的相似之處,最叫人滿意喜歡。

徐妙書則是貞靜柔婉,靜若處子,動卻如若柳扶風,真正的嬌嬌柔柔,需要被人捧在手心裡嗬護。這樣的女子遇事兒的時候,更多的是需要彆人的保護,卻也不是說沒有半點處事能力,也能夠管家,撐起一些事兒,但終究不夠大氣。卻倒是有很多男兒偏愛這種性子的女人,也有做婆婆的喜歡柔靜一些的媳婦兒。隻要家裡不出大事,留這樣的媳婦兒平常管管家,過安穩的小日子,倒是足夠了。

但是鎮國將軍府更需要的是像燕王妃這樣的女子做媳婦兒,在男人在外打仗的時候,能在家穩坐主母之位,撐起一片天,做男人堅實的後盾。如今的顏氏恰是如此,當然了,燕王妃的出身與她高了不止一個等級,兩人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隻是可惜這機靈又家世好的姑娘,早被皇家給挑去了。沐母甚至懊悔,當初徐達可是很看好她的大孫子,她該在徐達認女回來的時候,早早地把人見了,將親事定下,那今日便就是全然不同的光景了。即便是燕王爺當眾沒有給她麵子,她也能笑得合不攏嘴了

對於徐妙書,沐母如今沒存任何想法。當初兩家有意向聯姻時,那會兒她就不滿意徐妙書的性子,不過是因為身份相當顧及兩家世交,也不好多說什麼。如今她身份不夠,性子也不合適,隻能無緣了。

本來這稍微婉拒一下魏國公府倒沒什麼,但今天魏國公夫人特意帶來燕王夫妻來長臉,沐母倒是有些忐忑自己拒了之後會遭燕王夫妻的記恨。

“妙書這性子柔靜,想來平時也沒少讀書?”沐母問。

徐妙書應承,說了兩本她最近正讀的書。

“這愛詩詞書畫,最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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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個相當的人才最合適。不然小夫妻日後聊起來,驢唇不對馬嘴,那就鬨笑話了。”沐母隨即就說她喜歡徐妙書,可幫忙推薦兩位她看好的斯文後生,供謝氏相看挑選。

謝氏麵上不動聲色的笑著道謝,心裡明白沐家這是沒意思了。這倒也是意料之中的情形,因為本身這兩個孩子現在的身份已經不相配,就要看沐母是否喜歡徐妙書這孩子的性子。

若真喜歡,這嫁妝、體麵魏國公府都能給,一切都好商量。若不喜歡還真是強扭的瓜不甜,沒必要強求。本來也不過就是談個意向,誰也沒情根深重,不行就散唄。

徐青青見雙方沒談攏,自然而然地告吹了,倒是放心了,繼續吃她的帶骨鮑螺。

才剛燕王不是不讓她吃麼,她偏要吃個夠。現實就是這麼殘酷,可不是什麼事都讓你一個王爺說得算!

徐青青以為自己坐在一邊,謝氏和沐母那邊正專注拉著徐妙書說話,沒人注意到她。她便拿著一個帶骨鮑螺一口塞滿,幸福至極,連眼睛都眯起來。

謝氏和沐母見狀,都禁不住笑起來。彆瞧她如今是尊貴的燕王妃,但終究還是個孩子,私下裡偶有此一舉,倒不算失禮了,是三分俏皮,最討人喜歡不過。

“老身倒是羨慕燕王爺,能得妙人如此,夫複何求。”沐母小聲跟謝氏歎道,看徐青青的目光有絲毫不掩飾的欣賞。

待沐母和謝氏聊得差不多了,徐青青湊了過來,突然跟沐母嚴肅道:“有件事兒我不便多說,隻想提醒老夫人一句,至於信不信倒是隨意了。”

沐母忙惶恐地表示不敢,請王妃儘管提點就是,她必信無疑。

徐青青也是觀察發現這沐母性子不錯,也算有點巾幗氣派的人,才會來嘗試說一句。

“王爺與沐大公子之間的誤會,都係在一個女人身上。這個結,他沉迷無法自拔,怕是不容易解開——”徐青青模棱兩可說完這話後,再不多說了。

說話說半句最招人恨,也最招人好奇去探究。

……

後湖水榭處,朱棣負手而立,靜望著湖麵靜無波瀾的湖麵。

蕭冷的北風吹拂著他玄色鬥篷,被風微微吹飛揚起的弧度倒反襯出他端直頎長的身材,不論立在那裡,總是一派清貴疏冷,連這瑟瑟寒冬都比不過他的冷。

沐景春望著朱棣的背影,莫名有種與他相隔很遙遠的錯覺,明明他們現在距離才不過半丈遠。

“有些話景春憋在心裡很久了,不知該和王爺說還是不說,有些話更是不知該問還是不問,更不知這裡頭是否有誤會、巧合,還是有意為之的算計。或許不問,便不清不楚,尚且存有個念想,曾經的情義就還在。”沐景春將自己這段時間以來掙紮地心情,雜亂地都講給了朱棣。

朱棣聽完他的話後,還是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裡,似乎沒有反應。至少從沐景春的角度來看,燕王沒有任何變化。

“景春自小與王爺一起長大,什麼品性王爺最清楚不過。從始至終,景春最在乎的隻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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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二字,是朋友就該講義氣互相信任,絕不做背叛對方的事。”

徐景春說完,見朱棣還是沒反應,越來越耐心耗儘,年輕人衝動的血性也上來了。

“既然王爺今天沒有閒聊的興致,景春便隻想冒犯相問一句。如今‘情義’這二字,可還在王爺心中?”

“沐景春,”朱棣終於開口,聲音隨著北風冷冽至沐景春的耳畔。

沐景春聽到王爺久違的低沉悅耳的嗓音,竟莫名有幾分激動,他忙恭敬地拱手表示聽命。

“你算個什麼東西。”朱棣譏諷地冷嗤一聲,看都沒看他一眼,便轉身邁大步去了。

沐景春還維持躬身的姿勢,僵硬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無法再控製壓抑自己的情緒,整張臉垮掉,五官扭曲地憤怒著,通紅著眼睛。他瞪著燕王離開的地方,用儘全力握拳,回身猛地一拳就打在了水榭的木柱上。接著,一拳又一拳……

花廳內,沐母在眾婦人們的祝福聲中笑得合不攏嘴。顏氏在旁伺候著,也笑得開心。

這時忽有丫鬟匆匆趕來,在顏氏耳邊小聲嘀咕了兩句,顏氏臉色大變,立刻隨那丫鬟去了。沐母見狀,笑容略有所收斂,卻也知道現在的場合不合適,隻得繼續與賓客們調笑。

徐青青察覺到這一幕,立即找借口離開。反正她身份高,不管說什麼借口早退也沒人敢有意見。

徐青青帶著謝氏和徐妙書從沐府出來後,那廂已有人來告知王爺臨時有事先離開了。

謝氏與徐青青同乘一輛馬車回去。

“白折騰了你來一趟。”謝氏歎氣道。

“倒不算白來,吃著好東西了。而且沐家老夫人明事理,說不定還有意外收獲。”徐青青笑了一聲,挺知足的。又建議謝氏倒是可以聽沐母的意見,給徐妙書尋一誌同道合的男子。

謝氏也同意。

再說沐母,將燕王妃送走之後,心裡其實一直在合計著燕王妃說的那個女人,到底是那一種女人?燕王爺和她大孫子難道同時喜歡上了一名女子不成?可瞧燕王和王妃之間相處,又不太像是夫妻間感情出了問題。

沐母因為好奇心太盛,實在是坐不住了,反正最尊貴的貴客已經走了,倒也不怕怠慢了餘下的賓客,立刻命人去打聽情況。得知沐景春突然發脾氣用拳頭打斷了水榭的木柱,弄得水榭塌了一處,沐母差點驚掉了下巴,越加覺得燕王妃那句警告的背後意味的東西非常嚴重可怕。

沐母匆匆跑去瞧沐景春,此事他的一雙手都被包紮了紗布,投過紗布可見殷紅的血跡,可見這一雙手都差點被他打爛來。

“這到底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你為何要這般作踐你自己?”她大孫子性子向來隨和疏朗,平常最是上進、乖巧又懂事,從小到大,統共發脾氣的次數十個手指頭都能數過來。從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衝動,這根本不像是他的行事作風。

“沒事,祖母不必為我擔心。”沐景春勉強扯起一個微笑,安慰沐母。

“少跟我說這等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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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母告沐景春他的一言一行可不僅僅是代表他自己,還會連累整個沐府,“聽下人說,是你主動求燕王爺跟你單獨聊聊,說了沒兩句,燕王就走了,你便撒脾氣打柱子?你說,你到底是不是在跟燕王搶女人?”

“祖母,您說什麼呢,這怎麼可能!”

沐母依舊不饒人。

沐景春隨即在她的再三逼迫之下,不得不將實情道出,講了劉亞心,坦白了他與燕王之間結怨的起因。

沐母聽完整個完整地故事後,嚇得額頭冷汗冒了一層,魂兒飛了半個。

沐母抖著手,扶在桌子上,對身旁的顏氏道:“去告訴諸位夫人們,我因太過高興她貪多了酒,身子不適,不能陪大家了,務必讓她們儘興而歸。”

顏氏應承,這就去了。

沐景春見狀,忙低下頭道歉道:“祖母,怪孫兒不好,讓您操心了,連生辰都沒能過儘興。”

啪——

沐母一巴掌打在沐景春的臉上。

沐景春愣住,他訕訕地捂住臉,不敢相信地看向沐母,從小到大他都不曾挨打過,更不要說打臉了。

“祖母——”

“混賬東西,連這點事情都看不透,竟長了熊心豹子膽去跟燕王作對。你怎生不拿把刀往我心窩子上戳啊,戳死我了,一了白了,大家還能安安穩穩地都在。”沐母想不明白,一向聰明的大孫子怎麼會犯這種糊塗。

沐景春聽沐母說這麼重的話,忙狼狽跪地賠錯,但他終究還是不明白自己錯在哪裡。錯在他地位不如燕王,便要忍氣吞聲麼?

沐母聽到沐景春的問題後,不禁嗤笑一聲,自我檢討道:“這倒是怪我了,你母親去的早,我一心一意把你拉扯長大,疼愛過了,總把你當孩子看,竟忘了讓你今早通曉人事,如何辨識女人。可說起來這人和人還真不一樣,燕王也不近女色,眼觀卻高過你不止一星半點。”

沐母接著質問沐景春,除了那劉亞心的一麵之詞,可有證據證明劉亞心確係不是劉靈秀。

“有證人!”沐景春將劉亞心的身世具體講明。

“這就怪了,既然不醜陋,為何常年蒙著麵紗不見任何人。唯有三名親戚見過她的真麵目,剛好這三人都死了,其中有兩位且還是提供了口供證明劉亞心身份之後,在晉王的招呼下給弄死了。這麼巧樣貌相似,這麼巧就死無對證,不奇怪?

你有沒有想過,燕王妃為何非要針對晉王的丫鬟?僅因為她眼神兒不好?憑著今日和燕王妃相處,我可以肯定她絕不是沒事兒找事兒之人。燕王爺令我當場尷尬,她立刻出言協調,維護住了我的麵子。照你的說法,她若那麼喜歡戲弄人看熱鬨,之前根本沒必要幫我。

再有,燕王妃眼神不濟,整個道觀的道姑的眼睛都瞎了不成,非要冒著得罪晉王的風險一起去針對劉亞心?她們跟劉靈秀一同生活了十幾年,同吃同住,朝暮都見,對其再了解不過。你呢,你又了解劉靈秀多少?你連見都沒見過她,憑什麼就認定劉亞心一定不是劉靈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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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母一番質問下來,令沐景春沉默了。雖確實有疑點無法解釋,但沐景春還是覺得劉亞心不可能會騙他……

“再還有一點,晉王。”

沐母見自己說了這麼多,大孫子竟還是在遊移不定,沒有完全相信她的話,便曉得劉靈秀這個女人是真有幾分能耐,把她的大孫子給徹底蠱惑了。剛好這也恰恰說明了劉靈秀確實有能力說服住晉王,令她自己可以擁有新身份。

“晉王什麼脾氣你會不清楚?若彆人無緣無故動了他的人,他會坐視不管?照你的說法,整個道觀的道姑都在不講理地欺負他的丫鬟,這不跟打他堂堂親王的臉一樣麼,他為何沒反擊?還不是因為他心虛,他早知道自己身邊的人是個什麼玩意兒,他看戲瞧熱鬨呢!”

沐母接著又提醒沐景春好生想一想,晉王與燕王之間的矛盾,晉王以前都怎麼拿一些微不足道的惡心事去針對過燕王。彆人或許不清楚,他卻最該清楚。

“你再好生考慮一下,可否剛巧那個時機,燕王又辦成了什麼事兒,出了風頭,蓋過晉王。令晉王心中不爽,故而就故意利用劉靈秀,去惡心燕王夫妻?

沐母的話如一道道雷,一下又一下劈在他腦袋上。

沐景春終於意識到,自己真的有可能被劉亞心,不,應該是劉靈秀那個女人給騙了。難怪燕王都懶得跟他解釋,還罵他不是東西。他傻嗬嗬地非要一心維護,曾經差點害死燕王妃的惡毒女人,燕王不氣才怪。燕王為此跟蹤自己,殺了劉靈秀為妻報仇,實在是合情合理。

這麼多破綻,他當時為什麼全然隻相信劉靈秀的話?一點都沒有其它懷疑?果真是因為自己見她容貌可人,哭得楚楚可憐,便心動而不帶腦子了麼?

沐景春狼狽地伏地,給沐母磕頭賠罪,此刻他再看自己剛才發脾氣而打爛的雙手,頗覺得諷刺和羞憤。

他沐景春自詡聰明的一個人,竟被一個惡毒的女人玩弄於鼓掌之中而不自知,甚至在她死後,仍舊癡情不改,愚蠢犯傻。

燕王爺說得對,他算個什麼東西,他連個東西都不是。

“我看這事兒八成魏國公府還不知情,燕王妃沒跟他們說,所以他們還不曉得你有多蠢。不然今日,謝夫人也不會帶著妙書姑娘來了。真難想象,燕王妃和王爺被請求來咱們這兒的時候,心裡有多惡心。我老婆子的臉都被你給丟儘了!”

“孫兒知錯,孫兒以後一定會好好改正,明日便負荊跟燕王和燕王妃請罪!”沐景春再度向沐母磕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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