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崩了(1 / 2)

天近黃昏,落日的金輝在西邊的天空回映出淡色的海棠紅,夜幕漸漸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

深冬的天兒很冷,如今甭管什麼活物在外頭,都瑟縮著不愛動,什麼聲響都沒有了。

蕭蕭瑟瑟的北風停了,禦花園裡便四下靜寂無聲。

徐青青陪著馬皇後飯後散步,倆人手裡都捧著暖爐。

“唯有這隆冬的夜才是最安靜的。”馬皇後站在亭子裡,望著暮靄下的竹林,悠悠地歎一聲。

徐青青默默地點頭沒說話,她知道馬皇後在享受這片刻的靜謐。從今春開始,宮裡的事兒便一出接著一出,前幾日剛處置了一名妃子。今日晉王妃又在她跟前哭鬨了一陣兒,皇後這段時間心裡必然鬨騰,累得很。

馬皇後拉起徐青青的手,“若個個都如你這般讓我省心該多好。”

“母後這段日子太辛苦了!不如一會兒回去後,我給母後按一按穴位,保證解乏。”徐青青一雙明澈的眼睛晶晶亮,和人說話的時候用蘊著笑意,讓人不自覺地被她愉悅的情緒所感染,心情放鬆了些許。

馬皇後怔了下,立刻點點頭應下。若換彆人,多是巧嘴兒說一大堆的話寬慰她,不過終究也隻是一些巧話罷了,沒什麼實在之處。老四媳婦兒卻不一樣,話不多說,直接想法子給你解乏了。

馬皇後因而想到徐青青之前給她配的助眠藥枕,這一年來,確實讓她容易入眠了,睡得也久些。這睡好了白日自然就有精神處置事情,也不容易有差錯。近半年來後宮大小事不斷,若非有這枕頭,馬皇後真懷疑自己可能會耗費過度,被鬨騰病了。

“好孩子,難為你如此用心。”馬皇後說罷,就將手上的血玉鐲子摘下套在徐青青的手腕上。

如火一般紅豔的鐲子掛在徐青青白而纖細的手腕上,尤為嬌俏好看。

隻瞧這玉鐲的成色,徐青青便知此玉了不得。她得了寶貝一貫會高興的,趕緊跟馬皇後謝恩。

馬皇後倒喜歡這孩子乾脆實在的性子。皇帝總說老四媳婦兒機靈俏皮,惹人喜愛。可她卻覺得老四媳婦兒是憨的,外表活潑,骨子裡卻樸實天真,在眾多官宦之家的千金中鮮少會見到有她這種品質的。說到底,反倒是老四福氣了,偏被他遇到這麼好的性兒。

徐青青在給馬皇後按穴位的時候,見馬皇後麵露舒服之態,便試探著跟她閒聊:“母後和兒媳講講燕王爺小時候的事如何?如今瞧著王爺不管什麼時候都板著一張臉,兒媳還真想象不出王爺小時候會是什麼樣子,總覺得他小時候也會如現在這樣呢?”

“卻不是如此!他小時候逢人便笑,最溫和乖巧不過,連隻螞蟻都不舍踩死。那時他身邊的宮人欺負他仁厚,疏忽怠慢他,他卻念及宮人曾為護他摔了一跤折了腿,便再三忍耐那宮人,縱著他。後來事發,陛下惱火他婦人之仁,便要磨煉他的性子。那兩年但凡京內有哪位大臣抄家問斬,陛下必叫他去觀刑。”

徐青青按肩的力道恰到好處,馬皇後隨即舒服

地閉上眼,歎徐青青好手法。

“老五也同你一樣鑽研醫術,卻沒見他有你這般能耐。”兒媳婦太讓人滿意,馬皇後就開始嫌棄起兒子了。

“五弟更愛鑽研醫藥,兒媳遠不如他。”

徐青青嘿嘿笑著謙虛一句,繼續努力去套馬皇後的話。

“王爺那時候年紀小,觀完斬刑會不會害怕?我小時候有一次跟著師父下山,碰巧見一老農在門口殺雞放血,自那之後,我便接連做了好幾日的噩夢,不敢一個人睡。過了兩三個月了,這事兒才算徹底過去。”

“怕,起初也同你一樣做噩夢,卻照舊還是要去看。但他是男郎,是大明的親王,將來或許還要代父去戰場上打仗,豈能如此膽小懦弱,不經世麵?”

馬皇後讚同皇帝磨煉朱棣的性子,但是當時皇帝教化他的做法,馬皇後其實並不算太讚同,有點太過激烈了。老四後來轉性,對什麼都冷淡,正是由此緣故。後來又多了那件事刺激,老四的性子便更冷了。

“那王爺以前和三哥是不是就玩不來?我看他們現在還總拌嘴。”徐青青半開玩笑地說道。

“恰恰相反,他們兩個關係最要好。老三貪玩總是欺負老四,但老四從不會有怨言,厚道讓著他。”

“那後來——”徐青青迫不及待想聽這後麵的故事。

“後來因為一件事兒,兄弟鬨了分歧。老四不肯原諒他,老三又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倆兄弟才彆扭了這麼多年。彆瞧他們兄弟如今這樣,在大是大非麵前卻能同仇敵愾。”

馬皇後了解這倆孩子的性子。

因為一件事兒?到底什麼事?徐青青就想聽這部分內容,誰知馬皇後又給跳過去了。

不過這事兒越是有人有心隱藏,就越說明是個大秘密,足夠重要。

既然皇後娘娘不肯說,徐青青隻能另尋辦法。趁著在宮裡住的時候,先鎖定宮裡的老宮人,派碧螺和碧溪去打入群眾內部,探聽消息。

這位紫英姑娘從小就愛武刀弄槍,因她是功勳殉國將領的妹妹,馬皇後和皇帝都心疼她年幼喪兄,不曾拘束過她,知她頑皮,便把她當成兒子一般來教養。幾位王爺年紀不大的時候,紫英和他們都一起玩,關係很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