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就藩(1 / 2)

“不算計, 何來這般好的王妃?”

朱棣這一句反問, 倒讓徐青青無話可說。她是挺好的,值得他算計。

徐青青當然也不能不吃虧, 最後從朱棣那裡討來了補償, 黃公望的山水畫一幅和雕刻著春耕秋收景象的紅檀木盒一個。

這名家畫作的價值自不必說,紅檀木盒與之相較而言那就太不值錢了。徐青青之所以從朱棣私庫裡的眾多寶貝中選中了這個,正看準了這紅檀木盒的雕工精細, 景象栩栩如生。但拿它來送人的價值, 卻遠比名家畫作更高。皇後一直堅持著織布務農,這盒子的雕畫她老人家正合適。

初六這日, 徐妙書風光大嫁。大婚整個過程熱熱鬨鬨, 十分順遂。

胡惟庸之子胡安在這一日卻十分不爽了。他與徐妙書之間本就因為假養女‘代嫁’的事兒結了仇怨。

當初他發誓要讓曾給他難堪的徐家好看, 至少絕不能讓這個徐妙書會有好歸宿。他想讓徐妙書後悔沒能給她做妾,更想通過令徐妙書難擇良人的方式來羞辱徐家。

誰知徐家竟然讓徐妙書不聲不響地與沐家長子結親,她嫁得這樣好,胡安自然不甘心想要搞破壞。奈何徐家這段日子一直警惕性很高, 讓他無從下手。

胡安便打算在二人大婚的時候在沐家搞事情,當著沐景春和眾賓客的麵兒詆毀徐妙書, 叫沐景春徹底沒臉,那徐妙書自然也沒臉了。本來計劃得很好, 但現在他父親卻不準他出門鬨事。

“年前的事陛下隻罰了三位王爺卻沒說我,有些反常。”胡惟庸為琢磨這事兒,年都沒過好。

“那這幾日爹爹覲見時,可見陛下對您態度異常, 又或者抽調了您的實權?”

“那倒沒有。”胡惟庸蹙眉道

“那這事兒必定是爹爹多思了,您想啊,那宴會的事兒本就不是爹爹的錯,為燕王主張。便是陛下不信燕王會有那樣的主意,再往前查,也該是秦王晉王的過錯,跟爹爹有什麼關係呢。陛下這是幫理不幫親呢!”

胡惟庸撚著胡子,些許鬆了口氣,卻不忘厲聲警告胡安:“總歸你這段日子要安分,彆再給我惹出什麼事端來!”

“知道了。”胡安不甘心地

應承,反倒更恨自己不得機會收拾徐家。

這徐家上下,男男女女,沒一個能讓他看順眼的。尤其是那個燕王妃,竟敢當眾教訓她,不給他半點麵子。上次他出人出力,幫祖母和紫英對付那個燕王妃,結果卻白白賠進去了幾名屬下,反倒一點便宜沒討到,越想越憋屈!

胡安坐上馬車,疾馳至京北二十裡外的一處宅院前。觀左右前後,確定沒人後,才將門敲開。

開門的丫鬟忙請胡安入內,又對屋裡喊著:“小姐,胡大公子來了。”

胡安聞言後嗤笑一聲,轉眸就見紫英從屋內款款走出。

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但這話在紫英身上卻一點不適用。一襲粗白布衣裙穿在她身上,反倒一點粗俗的味道沒顯出來,更有一種不染富貴銅臭的脫俗味道,與她的容貌一樣帶仙氣了。

胡安打量一眼紫英披散在身後的頭發,譏笑問:“小姐?”

“已然不是將軍夫人了,隻是一鄉野姑娘,自然就沒成婚。”

“這黃花閨女可不是換了身裝束就能裝出來的。”胡安愣了下,追問紫英,“難不成你還是——”

紫英不爽地看一眼胡安,轉身進屋。

“喲,那傅將軍可真沒福氣,有這般天仙一般美貌的媳婦兒卻不得機會享受。不如給了我?我保你富貴無虞,而且你瞧我前些日子也沒少幫你。”胡安說罷,就色眯眯地盯著紫英,欲伸手探向她的胸口。

紫英立刻將胡安的手打掉,“此事燕王也知。”

紫英言外之意,如果胡安今日要了她,那日後她在燕王那裡便不好交代。

“大公子不是一直想在胡丞相麵前證明自己?怎麼,如今見到稍有美色的女子還是管不住下麵那東西了?自古有哪個縱情聲色的男兒能成大事?”

胡安訕訕收手,拿起桌上的茶飲了一口,“不過是句玩笑,你還當真了,自然是辦事重要。不過你如今這身份,還有什麼機會?我看燕王對你根本沒那方麵的心思,甚至很嫌棄你呢。”

“胡大公子可聽過善言咒?”紫英淡笑看向胡安。

“善言咒?那是什麼東西?”胡安不解。

“我命人細查過燕王妃的過往,她在鳳陽平安觀大火之後,突然就變得

有能耐了。並不像一般道士那般作法糊弄人,她每次作法都見成效,還能讓人改性兒呢。本來尋死的人也不想死了,不務正業的也顧著家業了。你說神不神?”紫英反問胡安。

胡安聽得愣了愣,隨即拍腿哈哈大笑道:“唬人的吧,她若真那麼神,早在京城出大名了!”

“怪就怪在這,她進京以後反而悄無聲息,不再如在鳳陽那般張揚,好像有什麼秘密見不得人似得。上次我進宮的時候,聽宮人說晉王妃曾在帝後跟前提過燕王那些過往,燕王妃卻謙虛得很,並不願認。我因此才生疑,才叫人去查。”紫英含笑地看著胡安,讓他猜猜看她到底查到了什麼。

“便是你之前所言的‘善言咒’?”胡安麵色開始正經了,追問紫英,“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我曾派人暗中去平安觀查問這秘密,這觀內的小道姑們倒是嘴嚴,竟沒透露半分。後來還是查了她們亡師的故友,才終於從其嘴裡套出了善言咒的消息。”紫英隨即簡單跟胡安解釋了這善言咒的妙處,練成了即可勸人向善。

“世上竟真有如此玄妙的東西?”胡安驚歎道。

“那還是胡大公子見識短了,其實在這之前,我便聽過類似的故事。自軒轅黃帝之時,便有祝由之術。施展祝由術的人都通曉藥理,並且可借符咒禁禳來治病。這符法、咒法、禁法、禳法四法中的咒法,便有攝心之效,後來由此分出一個支脈,想必胡大公子也聽過,叫攝心術。不過此法會的人太少,故江湖上隻有這個傳說在,卻鮮少見到真正有此才能的人士。可見不到,卻並不能說明這世間就沒有。”

胡安:“這麼說來,那這善言咒算是攝心術?”

“若不然那些被她作法的人,怎可能突然就轉性了?”紫英反問。

胡安轉眼珠兒想了想,恍惚地點點頭,“難怪!難怪了!難怪燕王會甘心娶她一個鄉野出身的土道姑,原來其中有這麼大的緣故!”

紫英聽到胡安的感慨眼睛驀地一亮。對,燕王之所以待燕王妃那般特彆,必也因這個緣故。假若她也有這樣的能耐,憑她比燕王妃更漂亮的容貌,那燕王豈會不對她另眼相待?

胡安打量一眼紫

英,多少看破了點她的心思,“你如今都這樣了,還有什麼身份配他?倒不如跟了我,咱們一起研究這善言咒,成就大業。”

“大公子把問題想簡單了,這善言咒雖妙,但卻駕馭不了千軍萬馬,也掌控不了朝堂,更加不可能替代得了皇家血脈。大公子便是心中有大業,也需得能人幫大公子實現大業才行。燕王爺能文能武,才華有目共睹,若能拉攏他助大公子一臂之力,豈不美哉?”紫英遊說道。

“你說得倒輕巧,那燕王什麼脾氣,彆說聽我的話了,就要他站在我這邊都難。”胡安不滿地喊道。

“這不是有善言咒麼。”

紫英說罷,便命丫鬟將東西拿來。

胡安眼睜睜地看著丫鬟將一漂亮的錦盒打開,亮出了裡麵的一個卷軸。胡安趕緊打開來瞧,果然寫著善言咒。他驚訝不已,質問紫英從何得來此物。

“說來也巧,本是抓了那平安觀的小道姑質問善言咒,那小道姑不知情,又怕死,便供出她們住持房裡有一暗格,可能藏著寶貝。後來我的人伺機探看,便發現這善言咒藏在那暗格中。”紫英信心滿滿地笑看著這卷軸上的內容,“這善言咒隻能貌美聲俏的女子才能學成,上頭的每個字兒我都認識,我自然也能學得。等學成了,讓燕王爺跟著胡大公子一起做事豈不是很容易?”

“哎呦呦,妙,太妙了!”胡安開懷大笑,隨即衝紫英拱手,表示佩服,想不到她有這等厲害的後招。

“這人不被逼到份兒上,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厲害。”紫英自嘲地笑道。

“那你可要快些學,我等你的好消息。要人要錢隻管吭聲,統統滿足你。”胡安爽快地說罷,便美滋滋地走了。

紫英瞟一眼卷軸末尾新加的一行字,痕跡還有些新,她便用手在上頭狠狠摩挲了兩下。幸好這胡安夠蠢,沒發現這‘隻能貌美聲俏的女子練成’的內容是她後加的,不然這善言咒八成會被胡安奪了去。

隻等她學成了這善言咒,不僅要讓燕王臣服於她的石榴裙下,更定要狠狠地收拾胡安這個蠢貨,讓燕王對她另眼相看!

……

徐青青和朱棣初八便要啟程,前往封地就藩。

初七這一日自然忙碌

,安排車馬、拾掇東西、整理行裝,完事兒還要重新查點一番。秦王和晉王也同他們一樣,這會兒該最忙碌。偏秦王這時候偷偷上門了,卻不來找朱棣,找徐青青。

“我的好四弟,我要沒正事兒能特意來見她?快帶我去!”秦王朱樉沒想到朱棣在這時候‘報複’他,偏不帶他去見人。

“你能有什麼正事。”

“四弟這話說得就不好聽了,二哥怎麼就不能有正事兒。許你們夫妻恩愛,不許二哥也感受一下?”朱樉反問道。

朱棣疑惑地掃一眼朱樉,倒是有點意外他居然會對秦王妃上心。朱棣對彆人的家事一向不太關心,不過二哥一向嫌二嫂,他倒知道的。

朱棣便帶朱樉去見徐青青。

朱樉剛見著人,就趕緊過去行了個淺禮,倒把徐青青弄得一愣。

“二哥這可折煞我了,理該是我給二哥行禮。”徐青青請他不必客套了,有話直說便是。

“咳咳——”朱樉看看周遭的人,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