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話周婉已經聽不見了,她也不需要再聽。
想想也知道那個老頭子會說些什麼。
她早該知道的,宋青誌那個慫貨,怎麼可能違抗得了那個老頭子的決定。
可是,就這樣放棄嗎?
她怎麼甘心?她怎麼甘心!
周婉品嘗到了自己下唇鮮血的味道,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猩甜。
她忽的勾唇,露出一抹咬牙切齒的笑容來。
宋青誌,既然你不仁,那可就不要怪我不義。
她倒是想要看看,他究竟能不能成功地娶到宋妍。
周婉可是知道,她那個表妹,眼底向來容不得一點沙子。
就宋青誌之前的所作所為,宋妍早已對他失望透頂。
她隻需要再添加一把火,給宋妍一個完美的借口,她絕對會果斷地和宋青誌退婚。
想到這裡,周婉回身,露出一個極冷的笑容來,令人不寒而栗。
門口的警衛員正在關門,不經意間看見了她的表情,不由打了個寒蟬。
但下一秒,周婉又恢複了一直以來的柔軟溫柔,好似剛剛的那一幕從來沒發生過。
警衛員揉了揉眼睛,滿心不解。
火車上沒休息好,難道他是看花眼了不成?很有可能是出現幻覺了。
“周婉小姐,請問您?”宋家的警衛員是認識周婉的。
周婉輕輕柔柔地笑:“幾位大哥辛苦了,那我先回去了。”
“不辛苦,這是我們的任務。”警衛員是個憨厚的精乾男人,笑道:“那周婉小姐早點休息。”
周婉點頭,又柔聲細語地招呼了幾句,才轉身離開了酒店的房間。
在外人麵前,她一向是很會裝模作樣的,在東大院的名聲甚至比宋妍還好很多。
不然,宋妍的父母也不會同意出錢供她在漂亮國讀大學。
雖然,她也沒讀出來任何名堂,但這個名頭還是很能唬人的。
隻是,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她內心深處壓製的負麵情緒便會一股腦地湧出,神色都因此有些猙獰。
她想起了同學帶著嘲諷的語氣說的風涼話,想起了自己曾經為了討好姨媽和姨父的卑微,指尖死死地嵌入了血痕累累的掌心中。
但等她走到第二間酒店房間的門口時,她的笑容又恢複了以往的柔軟。
她伸手,掩住了手心的血痕,禮貌地敲響了房門。
“誰?”是宋妍的聲音。
周婉輕聲說:“妍妍,是我。”
聽出了周婉的聲音,雖然心底有些不樂意,但是宋妍還是打開了房門。
她站在門口,眉頭微擰:“表姐,你這麼晚過來做什麼?”
因為他們對宋餘肮臟的揣測和詆毀,宋妍不僅認清了宋青誌的本質,對周婉的印象也糟糕了很多。
隻是,周婉畢竟是她的表姐,宋妍自然沒辦法將她拒之門外。
“沒什麼,我就是心裡委屈,想過來找你說說話。”周婉的聲音有一點啞,泫然欲泣,欲語還休。
她的五官生得並不是特彆精致,甚至可以說有一些寡淡。
但是肌膚保養得很好,水潤細膩,嬌嫩雪白,加上精心描摹的妝容,給人一種楚楚可憐之感。
宋妍歎了口氣。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周婉做出這種表情,總是會忍不住心軟。
算了。
她退開了幾步,徹底敞開了房門:“表姐,進來說。”
周婉抿著唇點頭,眼中波光粼粼的,好似閃爍著淚花。
眼底卻是隱藏得很好的得逞和了然。
果然,裝可憐這一招對大男子主義的男人來說作用巨大,對宋妍也是屢試不爽。
“表姐,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婉坐在了沙發椅上,宋妍倒了杯剛燒開的熱水遞了過去,坐在了她的對麵。
滾燙的熱水還在冒著熱氣,繚繞而散,襯得周婉的麵容模糊而脆弱。
她捧著熱水,故意垂著眸,一滴滴眼淚順著麵頰滾落,像是易碎的珍珠。
周婉並沒有直接回答宋妍的問題,而是輕聲真誠地道歉。
“妍妍,我這次過來是為了和你說對不起的。”
“對不起,我不該那麼說宋餘,現在想想,我都覺得自己真是個麵目可憎的壞女人。”
宋妍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她可不是那麼容易糊弄的人。
“表姐,這句對不起你不應該和我說,而是應該和宋餘說。你們對不起的不是我,而是宋餘。”
“我知道,我知道。”周婉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間,很快又恢複了開始時的楚楚可憐。
“可是宋餘如今是什麼身份?哪裡是我能簡單見到的,我也隻能和你分享一下對他的歉意。”
周婉解釋了一句,沒在這裡停留太久,而是直接跳到了下一個話題。
她實在擔心宋妍超出常人的腦回路,萬一她不按照她的劇本來,又蹦出一句奇奇怪怪的質問怎麼辦?
“其實,我也是不想的,可是我能怎麼辦呢?隻能順著青誌哥的話往下說,畢竟,他……我……”
周婉說著說著,欲言又止。
眼淚像是成了串的珠子一樣往下掉,一副滿是難言之隱的模樣。
同時,她抬頭,含著淚看向了宋妍,眼睛裡蘊著濃濃的懊悔和愧疚,還有深深的情誼。
她捂著嘴,眼睛紅了一圈,忽的站起來,朝著宋妍鞠了一躬,語調哽咽。
“對不起,妍妍,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對,你不要責怪青誌哥……”
她說的話含含糊糊,上言不接下語,令人一頭霧水。
但話音卻無比真誠,好像壓根沒有臉麵對宋妍一般。
一連又說了三聲對不起,她滿臉淚水地轉身離開,好似是剖開真心後的落荒而逃。
宋妍沒來得及製止,隻看著她捂臉奪門而出,腳步踉蹌。
宋妍連忙追了上去,等她到門口時,周婉已經躲進了自己的房間,“砰”得一聲關上了房門。
這速度也太快了。
似乎房間壓根沒上鎖,沒有插鑰匙開門的時間,直接就進去反帶上了。
宋妍的腦海中快速地浮現了這一想法,隻是如同蜻蜓點水般一劃而過,不留半分痕跡。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去敲周婉的門。
她能看得出來,此時的周婉不太想麵對她,情緒過分激烈,還是給她一定的冷靜時間為好。
隻是,躺在床上,宋妍都在不停回想著周婉說的那些話,嘗試性地從中提取有效信息。
周婉到底是什麼意思,她想要表達什麼?
而另一邊,進了房間的周婉無比平靜地擦去了臉上的眼淚。
此時的她哪裡有半分的愧疚悲傷之意?眼神中充滿了算計。
她來到鏡子前,擦去了臉上被眼淚毀掉的妝容,隻做了極淡的修飾,添了幾分可憐動人之感。
與此同時,又換了一身超短的白色吊帶睡裙,裸-露出大片纖細雪白的肌膚,噴了一點點香水。
本來隻有五分的樣貌被打扮成了七分,加上刻意的朦朧燈光,七分變成了九分的誘惑。
“宋青誌。”周婉的聲音很輕,隱沒於唇齒之間。
她細致地將長發披散至腰間,塗了一層淡櫻粉色的唇釉。
“你什麼時候會過來安慰“受傷難過”的我呢?”
周婉回神,看著緊閉的房門,視線中多了幾分意味深長之意。
她太了解宋青誌了,一個軟弱的偽君子。
哪怕是在那個老頭子麵前承諾了斷絕關係,但必然還是會虛偽地對她感到抱歉。
今晚必會過來安慰她一番,說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說服她彆鬨開,讓自個兒變得心安理得。
這樣的人,性格裡的缺陷實在是太好利用了。
正如周婉所預測的那樣,沒一會宋青誌便悄悄地溜了過來。
看他踮著腳小心翼翼的模樣,像是在做賊一樣的表情,周婉的內心隻覺無比的諷刺。
但這是她選擇的路,她不能回頭,隻能決絕地走下去。
起身開了門,周婉嬌氣地輕哼了一聲,光著腳上了床,靠在床頭轉過了身,彆扭地抱著膝蓋。
“不是說不方便招待我嗎?還過來做什麼?”
她的聲音裡也透著一股甜膩的撒嬌味道,像是會拉絲的蜜糖。
宋青誌的身體都軟了一刹那,控製不住地回想起了曾經的那些激情。
同時,心裡也鬆了一口氣。
幸好,婉婉離開得早,應該沒聽見爺爺和他說的那番話,他還有足夠的時間來安撫她。
“婉婉,對不起,我知道是我錯了,但是當時情況特殊,我也不好直接頂撞爺爺。”
周婉在床上,宋青誌為了安撫她,隻能順勢也上了床。
他從後麵抱住了周婉,溫聲安慰著。
“哼,反正就是你有道理,我沒道理。”周婉好似還在生氣,隻是語氣已經軟了很多。
“怎麼會?明明婉婉說什麼都是對的。”宋青誌甜言蜜語地敷衍著,心裡卻在醞釀結束的話語。
爺爺說得對,宋妍才是真正配得上他的人,才是他應該娶的人。
隻是可惜了周婉對他的一片真心愛意,他注定要對不起周婉了。
但等風頭過了,若是周婉願意,他會一直照顧她的。
宋青誌走神地思考著,不經意卻嗅到了一股誘人的香味。
若有若無,消失在周婉的衣裙深處,極為勾人。
他順勢看了過去,大片的肌膚雪白剔透,像是剝了殼的雞蛋,嬌嫩細膩。
畢竟不是第一次了,宋青誌不由有些心猿意馬,手也逐漸變得不規矩起來。
算了,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好了,今晚就當是送給婉婉的臨彆禮物。
一個是有意設計,一個是精-蟲上腦,兩人半推半就,很快就成就了一番好事。
原本整潔的床單增添了褶皺,當真是輕攏慢撚抹複挑,春色滿園關不住。
一夜荒唐。
*
現在正是九月,深城的天亮得很早。
宋妍拉開窗簾,看著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到房間中,心情下意識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