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喻被縱的膽子越來越大,他直接低頭,湊近,牙齒銜住陸時左手拇指,拿眼睛看陸時。
陸時鬆開了手機。
知道這是默許了,楚喻含著大拇指不放,吮了吮,才開始慢吞吞地吸血。
破口咬得很小,楚喻也不知道怎麼的,含著陸時的手指就覺得心滿意足,不想鬆開。
於是,陸時低頭,右手捏筆刷題,左手的手指被楚喻含著吸了許久的血。
從機場出來,外麵下著雨,天色灰灰蒙蒙。
楚喻沒叫司機來接,小尾巴一樣跟著陸時,去了青川路。
魏光磊打電話過來叫人,楚喻又跟著陸時,一起去了魏光磊家吃飯。
魏光磊家不寬敞,兩室一廳,采光不好,不開燈就顯得昏暗。桌子也小,將將能坐下四個人。
陶芝柔穿黑色裙子,頭發做了卷燙,發質有些毛躁,用一根塑料發圈隨意挽起。她係著紅色碎花圍裙站廚房門口,招呼魏光磊給楚喻拿水果,又笑眯眯誇楚喻長得好看。
忽然,從廚房裡傳出一股燒焦的味道,陶芝柔一拍腦門,“糟了糟了,雞蛋糊了!”
等蟲草雞湯端上桌,陶芝柔又涼拌了一個黃瓜,這才坐下。
跟楚喻聊了幾句,陶芝柔轉向陸時,“期中考考的怎麼樣?”
魏光磊在啃雞腿,大咧咧地插話,“媽,我陸哥除了第一,從來不考彆的名次!”
陶芝柔瞪了魏光磊一眼,“雞腿都還堵不住你的嘴了?我在問陸時,又不是問你,安心吃你的飯,插什麼話。”
魏光磊筷子敲碗,“媽,您可看清了,我沒吃飯,我在喝湯。”
陶芝柔又一眼瞪過去,忍不住笑起來。
“陸時,考試辛苦,多吃一點。”
拿空碗幫楚喻和陸時各盛了一碗湯,陶芝柔回憶道,“以前你媽媽也是,每次考試都是年級第一,從小到大,第一的位置就沒被彆的同學搶走過。”
楚喻正端著碗喝湯,聽見這句,反應了一會兒,才聽明白,陶芝柔說的應該是陸時的生母。
魏光磊又插話,“唉,這就體現了遺傳的重要性!我這破成績,估計以前你們閨蜜三個,祝知非和陸哥的媽媽都是名列前茅,我媽都吊車尾。是吧,媽?”
魏光磊被陶芝柔一巴掌拍在了頭頂上,“瞎嗶嗶個沒完,還吃不吃飯了?”
魏光磊抱著腦袋,誇張地嚎,“我是誰,我叫什麼名字,我為什麼在這裡?啊我失憶了!”
楚喻沒忍住,偏過頭一直笑。
笑著笑著,他又挺羨慕的,羨慕這種輕鬆又親密的相處。
敲完魏光磊的腦袋,陶芝柔繼續道,“我現在都還記得,你媽媽特彆愛笑,長得又特彆好看,就是那種,女孩子看了,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的好看。全校的男生,一半都喜歡她,我都不知道幫忙送過多少次情書。但我覺得,你媽媽一定要配一個很好很厲害的人才行,她值得最好的。”
想到陸時回青川路這麼久,都沒提起過家裡的事,陶芝柔換了個話題,“祝知非昨天還來找石頭哭,說他媽又給他報了一個補習班,周末兩天,基本都被占滿了……”
陶芝柔念叨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但楚喻聽得很開心,一句也不想落下。
晚上回學校,楚喻被夢哥拉著一起看正連載的新番,男主打籃球,夢哥看得手舞足蹈、熱血沸騰,巴不得直接在寢室裡裝上籃板,天天練灌籃。
十一點過,楚喻哼著歌上樓,發現自己又沒帶鑰匙,於是先敲了隔壁陸時的門。
陸時正在看書,楚喻也不吵,就坐在旁邊的椅子裡,拿手機看漫畫。
看著看著,屏幕熄了,“我日,手機沒電了!陸時陸時,救命!”
陸時隨手把自己的手機扔給他。
楚喻利落地輸入密碼,解鎖,屏幕上出現的是音頻軟件的界麵,暫停中,音頻文件沒有名字,隻有一串數字。
楚喻沒在意,準備切出去繼續看漫畫,手指卻不小心按到了播放鍵。
“就算陸時那個雜種知道了又怎麼樣?他找不到證據!更找不到那個女人在哪兒!”
楚喻一個激靈,飛快地按下暫停。
尖利的女聲驟然消失。
寢室裡靜的,能聽見針落地的聲音。
楚喻腦子有些亂,他無措地看向陸時,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說什麼。
陸時手捏著鉛筆,視線依然落在桌麵翻開的書上,“聽見了?”
語氣平穩,但下頜線條,卻繃得很緊。
他在緊張。
楚喻點點頭,小心道,“嗯,聽見了。”
他遲疑兩秒,“這是……方薇雲的聲音嗎?”
陸時捏著筆的指尖發白,筆尖落在紙麵的影子有細微顫抖。
“嗯,是。”
楚喻沒說話。
陸時發現了他的沉默。
他眼裡的光一寸一寸地熄滅,直到儘數湮滅在黑暗中。
過了不知道多久,陸時才緩慢抬頭,看向楚喻,啞著嗓音道,“和你猜的一樣,我一直在監聽她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