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一天, 楚喻難得起了個大早。
他盤腿坐在床上, 睡眼朦朧地打了個哈欠,又去推陸時,“陸哥, 起床了起床了, 據說每年的第一天睡了懶覺,那這一整年的每一天, 都會睡懶覺的!你不想天天晚起遲到吧?起床起床!”
推了沒兩下, 手腕突然被握住下拉,楚喻一個不穩,就倒在了床上。
陸時把人摟進懷裡,親了親額頭,眉間帶點兒躁意,順著楚喻的話, “陪你陸哥再睡會兒。”
說完,被子一扯,就把人蓋住了。
楚喻意誌堅韌,繼續念,“雖然被窩好溫暖, 但還是起床吧!我們去吃個早飯,我看漫畫你刷題, 新年第一天——”
“楚喻。”
陸時半闔著眼皮, 有些不耐。
楚喻停下話, 還有些期待地想, 陸時難道要朝他發火了嗎?或者在床上打一架?
這麼一想,還有一點帶勁兒!
沒想到下一秒,陸時就親了過來。
嘴唇貼著嘴唇,很軟。
好一會兒,確定楚喻安靜了,陸時重新把人摟好,“乖點兒,睡覺。”
楚喻被親的有些發飄,神思不屬地就答應了,“好、好。”
於是新年第一天的上午,是兩個人一起賴床度過的。
睡了個舒舒服服的回籠覺,楚喻還沒完全清醒,聽見敲門聲,他直把腦袋往陸時懷裡埋,“好吵啊……”
嘀咕完,發覺陸時起身下了床,去開門。
門一打開,魏光磊和祝知非就齊齊衝進門裡,又趕緊把門鎖上。
“臥槽啊,這天氣是又降了幾度,冷成狗!防寒全靠意誌力,我意誌力快抵不住了!”
陸時昨晚淩晨才睡,被吵醒了表情還有些冷,“什麼事?”
祝知非冷得跺腳,“陸哥你睡忘啦?不是說好了石頭比賽,我們要去給他加油的嗎?”
楚喻從臥室裡吼了一聲,“我沒忘!下午一點半開始比賽!”
魏光磊樂了,“小少爺夠兄弟!”
先去湯鍋店吃了午飯,四個人掉頭去了青川路附近最大的一家電玩城。
老板在電玩城的大門口,掛了一條大紅色橫幅,十分喜慶,上書“第三屆抓娃娃大獎賽”九個大字。
門口還立了一塊牌子,寫的內容十分官方,什麼慶祝元旦佳節,感謝廣大群眾的支持,總結起來,就是全場八八折。
魏光磊臉上留了疤,皮膚黝黑,寸頭,看起來很不好惹。不說話不笑的時候,眾人都覺得他是哪裡來的大佬,紛紛讓路。
穿過人群,魏光磊把十塊錢報名費“啪”地拍到桌麵上,“我要報名這個比賽!”
老板目光從魏光磊臉上的疤掃過,連忙道,“好!當然可以!您、您請!”
楚喻和陸時、祝知非站在外圍,張望裡麵的情況。
祝知非扶扶眼鏡,“我看著石頭,怎麼總覺得他渾身彌漫著氣吞萬裡如虎的氣勢?他這肯定能拿第一吧?”
說著,又指指排在魏光磊後麵等報名的參賽選手,“後麵那幾個,最大的沒超過初中,最小的鐵定在上小學,這要是輸了,每個去汽修店裡的,都能把石頭拉出來嘲一遍!至於我,能笑他二十年!”
“應該能拿第一。”
楚喻又猶豫,“說是這麼說,但我怎麼總有點兒……不太好的預感?”
一點半,比賽開始,魏光磊挽好衣袖,站到娃娃機前,還穩穩半紮了個馬步。
老板戲多,拿著話筒開始解說。
“現在,我們的一號選手,已經一馬當先,英勇無畏地率先握住了操縱杆!這是多麼激動人心的一刻!這是多麼令人陶醉的一刻!這就是競技的魅力所在!……”
楚喻聽了會兒,“我覺得這個老板,應該去解說電競比賽!”
祝知非也被老板的聲勢驚到了,“哈哈哈對!夾娃娃機撐不住這麼激昂澎湃的解說!”
比賽一共進行了二十分鐘,魏光磊夾到了四個娃娃,遺憾慘敗。
“……看我們的一號選手,站在娃娃機麵前,背影淒涼!這一次的失敗不要緊,讓我們淚灑賽場,明年再來!”
“滾你媽的明年再來。”
魏光磊低聲嘀咕,又鬆開搖杆,看著自己夾出來的四個公仔——每一個公仔的大眼睛裡,仿佛都帶著對自己的鄙視。
偏頭看向站在自己旁邊的第一名——一個戴黑框眼鏡的小學生。
“你讀幾年級?”
小學生有點害怕,咽咽唾沫,回答,“四年級。”
魏光磊伸手,拍了拍小學生的肩膀,“四年級,要好好在學校讀書,多做做家庭作業、上上補習班,知道嗎?”
從電玩城出來,祝知非率先來了一個哈哈大笑。楚喻也沒忍住,拽著陸時的手笑得要岔氣。
“我草啊,那個老板還以為你要一拳一個小朋友,趕緊給了你四個娃娃,安撫大佬輸了比賽的怒氣,把你請走哈哈哈!”
楚喻等祝知非說完,也學著魏光磊的語氣,“小學生,就該好好學習,來參加比賽搶我的第一乾嘛?!”
魏光磊瞪眼,“笑笑笑,一人一個娃娃還不夠堵你們的嘴了?”
祝知非手搭到魏光磊肩上,“行行行,不笑!石頭恥敗於三年級小學生手下,要不要開罐啤酒抒發一下未酬的壯誌?”
“四年級!誰他媽三年級!”
魏光磊抖開祝知非的手,看向一隻手拎著娃娃,一隻手拉著楚喻的陸時,“陸哥,喝嗎?”
“嗯,喝。”陸時又加了句,“不要難過,明年再來。”
楚喻補刀,“石頭可以苦練技術,爭取明年打敗五年級的小學生!”
“還是不是兄弟了?”
魏光磊又做了一個刀插胸口的動作,“陸哥,你還管不管了?”
陸時:“不管,隨他開心。”
魏光磊:“……”
去相熟的店裡,買了幾罐啤酒,四個人一起去了青川河邊。
河邊風大,祝知非抖抖索索,“我日啊,石頭你他媽不就輸了個夾娃娃比賽嗎,犯得著想不開來跳河自儘嗎?”
魏光磊抬腳踹向祝知非的小腿,唬的祝知非連忙往旁邊躲,一邊嚷,“除了跳河,我找不出任何彆的,能讓你帶著我們來這河邊、凍得跟鵪鶉一樣的理由!”
楚喻手直接插進陸時衣服口袋裡取暖,“還有還有,石頭是想要淚灑青川河!”
被風吹得透心涼,魏光磊也有點後悔來河邊了,但祖訓——來都來了。
他十分堅定地拉著人,在河邊坐了一排,又從塑料袋裡,把啤酒拿出來分了。
大家都純生,就楚喻分到了一罐菠蘿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