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回視,目光不閃不避。
突然,方薇雲像是想起了什麼,踉蹌地往旁聽席走了兩步,旁邊法警的嗬斥聲她都仿佛沒聽見一般,直直盯著陸時,嘴唇動了動,“是你……是你動的手!是你!”最後兩個字的嗓音極為尖利,刺得人耳膜生疼。
陸時坐在原位,沒有動,神色一絲變化也沒有,眼裡俱是漠然。
法警伸手扯住方薇雲的胳膊,一個不防,被方薇雲大力掙開。
她往旁聽席衝了兩步,“我知道,都是你做的!是你做的!你這個雜種,是不是你做的!”
不少人都被她驟然爆發的情緒和音量嚇了一跳。
透過人與人之間的空隙,陸時對上了方薇雲滿是瘋狂的眼睛,輕聲回答她的問題。
“是我。”
方薇雲看懂了。
她激烈地掙紮起來,神情扭曲地想要衝上旁聽席,卻被法警兩下製住,牢牢地壓在了地上,手銬金屬碰撞的聲音在喧鬨中尤為清晰。
陸時最後看了一眼方薇雲,起身離開。
酒店裡,楚喻跟魏光磊遠程打了幾把遊戲,又忍不住看了看時間。
已經晚上八點了,陸時還沒回來。
楚喻知道,今天開庭。不過按照時間來算,最後判決早就已經下來了。中間有陸家施壓,絕對不會出岔子。
但陸時還沒回來。
耳機裡,魏光磊在問,“小少爺,要不要再來一把?這把肯定能贏,要是又輸了,我石頭兩個字倒過來寫!”
“頭石?還不如叫頭鐵算了,你這水平,竟然比我還菜。”
楚喻放不下心,“先不打了,陸時還沒回來,我打個電話問問。”
剛從遊戲裡切出來,楚喻的手機先響了起來。
陸時打來的。
“陸時?”
對麵沒人說話,隻有急促的喘氣聲。隱隱還有車輛鳴笛,以及野貓的叫聲。
“陸時,你在哪兒?”
然後楚喻就聽見,聽筒裡,傳來了低低的笑聲。
和平時不一樣,陸時的笑聲很啞,卻又藏著不太確切的哽咽。
楚喻一聽,眼睛就酸了。
他按了按眼角,發現自己這段時間,動不動就有點想掉眼淚。
這樣不行。
“楚喻,她被判了死刑。”
仿佛烏雲破開。
楚喻跳下床,赤腳踩地上,去找鞋子穿,“嗯,我知道,方薇雲被判了死刑,她以命償命了。”
克製著不讓聲線帶上哽咽,楚喻加快語速,“你現在在哪裡?給我發個定位過來,我來接你。”
他不放心陸時的狀態。
“嗯,好。”
總覺得陸時聲音不太對,楚喻追問,“你剛剛……在乾什麼?”
“打了一架。”
楚喻的心又提了起來,“受傷沒有?”
“手上被割了一刀,不深。”
“被割了一刀?”楚喻套上外套,“我日,你等我,我馬上來!”
他一邊往外走,又一邊朝電話裡說話,語氣挺凶,“把傷口捂好,不準流血知道嗎,你的血,都是我的!”
陸時輕笑,“好,都是你的。”
等楚喻打了輛車,照著陸時發過來的位置趕到時,不過半個多小時。
狹窄的巷子,隱隱有不知道哪裡傳來的野貓的叫聲。
布滿苔蘚的牆邊,陸時正懶散站著,外套拉鏈沒拉,露出勁瘦的腰線。
遠遠的路燈照來光線,將他的影子拉得斜長。
楚喻往前走了兩步,就聞到了一股香甜的氣味。
陸時的血的味道。
饑餓感和食欲瞬間從喉口翻騰起來,楚喻感覺到自己脊背開始發熱,手腳卻有些發軟。
他繼續走近。
陸時就像周身俱是防範的獵豹一樣,察覺到動靜,敏銳地看過來。
確定來的是楚喻,那股銳利的氣場驀地又散了個乾淨。
站到陸時麵前,楚喻把手裡的碘伏繃帶遞給陸時,“傷口要不要包紮一下?”
陸時接下來。
借著微弱的光,能看見陸時手掌心上被利刃劃了一道血口。楚喻靠著貧瘠的經驗,目測傷口應該不是很深。
陸時動作熟練地把傷口處理好,右手拿白色繃帶,繞著左手掌心一圈一圈纏縛。
拉緊,他低頭,牙齒咬住繃帶,用力,“呲”的一聲,繃帶被撕開,陸時順手又打了一個不太漂亮的結。
他這幾個動作做起來半點不生疏,有點好看,還有一點漫不經心的痞氣。
包紮好,陸時把纏著雪白繃帶的手伸到楚喻麵前,給他看,“包好了,沒流多少血。”
他眼底微紅,有血絲,想起楚喻說的那句“你的血都是我的”,又添上一句,“少不了你的。”
楚喻點頭。
巷子裡風卷過去,空蕩又寂寥。
楚喻嗅著空氣裡還沒散的血的氣味,無意識地舔了舔嘴唇。
屈起手指,陸時碰了碰楚喻的唇角,“餓了?”
“嗯,餓了。”
“想咬哪裡?”
話音剛落,陸時就全然沒有任何防備的,被楚喻推得連退兩步,背靠到了牆麵上。
楚喻沒回答,銜著陸時的薄唇,輕輕用力,就咬開了一點破口。
血溢出來,在兩人的唇齒間彌漫開。
楚喻開始吮吸,甚至沒有故意去克製本能,銜著陸時的唇,吸地很用力。
“嘶——”
陸時疼得倒吸了口涼氣。
但這種痛感,卻把雄性追逐刺激的基因勾了出來。
甚至心底長年累月積壓的躁鬱,都有了些微的緩解。
陸時手搭在楚喻臀上,拍了兩下,啞聲道,“乖,再咬深一點,哥哥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