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下(2 / 2)

咬上你指尖 蘇景閒 13308 字 8個月前

把叮裡哐啷的械鬥聲當背景音,楚喻想起來,“今天九號,方薇雲的弟弟應該被放出來了吧?”

“嗯。”

陸時將指甲剪完了,才回答,“陸紹褚撈人撈得儘心儘力,前兩天就出來了。方微善後天有個項目,要過來,我約了時間,跟他麵談。”

將指甲刀放進抽屜裡,陸時沒在這個話題上多說。看了眼時間,“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兒?”

楚喻迅速站直,“好啊好啊,帶我!不過玩兒什麼?”

將楚喻的手指捏著,指腹磨過他平整的指甲緣,陸時嗓音清淡,“玩兒新鮮又刺激的,要去嗎?”

楚喻是真沒想到,陸時會帶他來地下格鬥場。

時間已經接近零點,除了燒烤攤和夜市還能見到不少人外,其餘街道上,一眼望過去影子都沒幾個。各家的窗戶,也逐漸熄了燈光。

但地下格鬥場,仿佛才初初迎來熱鬨時刻。

楚喻剛一腳踏進去,就被喧鬨的嚎叫聲吵得頭疼,聽在耳朵裡的各種粗口,讓楚喻有種“臥槽竟然還能這樣罵人”的新奇感。

內場太吵,甚至想跟陸時說話,都要用吼的。

出門時,陸時找了一頂黑色鴨舌帽給楚喻扣上,楚喻臉小,直接被遮了半張臉。

帽子讓帶著,楚喻就沒取下來。他清楚,地下格鬥場人多眼雜的,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扶著寬大的帽簷,隻露出白皙的下巴尖,楚喻好奇地悄悄觀察四周。

四方形的台上,一個男人被對手一拳揍翻在了地上,弓著背,起不來身。

台下有人大吼“起來!站起來出拳!打死他!”但明顯沒什麼用。

這裡不像正規格鬥賽,奉行點到即止。

身材魁梧的對手完全沒有收手的意思,把已經倒地的男人重新製住,一拳接著一拳地砸了下去。

很快,楚喻就看見,有血混著唾沫從那人的唇角溢出,滴在了擂台上。

這樣暴-虐的行為,卻刺激了全場人的神經,周圍的呐喊聲一浪高過一浪。

就在這時,被壓製的男人卻像是絕地反彈一般,將按著自己打的對手一腳踹開,瞬間,形勢來了個大反轉!

而看台裡的觀眾,如同被點燃的熱油一般,高聲尖叫起來,場麵一度達到最高點。

楚喻也跟著熱血沸騰,拉著陸時多看了兩分鐘,才去了後台。

視線掃過角落,楚喻視線一定,他小聲問陸時,“這裡也是烈哥的場子?”

“不全是,烈哥隻是參股。”

楚喻猜,估計陸時就是以前開車跑賽道時,跟著烈哥來過這個地下格鬥場。

前麵又傳來高聲的喧嘩,楚喻仔細聽了一會兒,猜測是最終的勝負結果出來了。等他一轉過腦袋,就看見陸時雙手交叉,拉著衣角往上,直接把上衣脫了下來。

楚喻開始沒反應過來,“陸時你很熱?”問完,心裡一咯噔,音調沒壓住,“我日,你要上場打架?”

陸時點頭,開始換褲子。

見陸時沒否認,楚喻倒沒想過要阻止陸時上台,他相信陸時自己有分寸,而且他也挺期待陸時站在台上,把對手打趴下時的情景。

況且,在了解當年事情的全貌、清楚謊言背後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模樣之後,陸時心裡壓抑著一股戾氣,必然想要發泄出來。

現在,帶他一起過來地下格鬥場,明顯是快克製不住了。

陸時已經換好了衣服。

他看著瘦削,肌肉不誇張,薄薄一層,但緊實勻稱,不見半分軟弱,反而線條極漂亮,能看出其中蘊著驚人的爆發力。

順手將上衣扔給楚喻,陸時勾起薄唇,“擔心我?”

抱著衣服,楚喻用鼻音應了一聲,“不擔心你擔心誰?主要是擔心我男朋友的美貌,會有損傷。”

“不用擔心。”

陸時拆開一卷繃帶,在前臂、手腕和手掌上,仔細纏了幾圈,最後拉緊,打了一個死結。

他握握手指,測試鬆緊程度,一邊道,“你在台下看著就行。”

臨上台前,陸時望向楚喻,“過來。”

楚喻走過去,“怎麼——”

“了”字還沒說出來,陸時的薄唇就覆了過來。

很輕很快的一個吻,蜻蜓點水一樣。

後台光線昏暗,隔著一扇門,便是充滿暴-力與血-腥的格鬥台,無數的口哨聲與喝彩聲如浪潮一般湧來。

陸時眼裡卻綴上了幾點笑意,貼著鼻尖跟楚喻說話,嗓音輕啞又低柔,哄道,“隻打一架,打完就跟你回家睡覺。”

以前,地下格鬥在楚喻心裡,隻有一個模糊的概念。

但當他站在台下,遠遠看著站在台上的陸時,心裡突然就有一種激動,如火山岩漿一般,妄圖噴薄而出。

看台很暗,幾乎沒有光,場內唯一的光束,精準地落在方形格鬥台上。

這一刻,所有人的視線和注意力,都毫無偏差地聚集。

和陸時對打的,是一個身形高大魁梧的男人,耳朵上穿著銅環,皮膚黝黑,腹肌仿佛鐵鑄,胸膛上紋著老虎紋身,氣勢極強。

場內有人在喊,“老虎殺了他!打死他!”

老虎十分囂張地做了一個擰脖子的動作,笑容挑釁地看向陸時。

因為他的動作,場內的尖叫聲又響了起來。

相比來看,陸時尚是少年,身體四肢都還沒有完全撐開,站在台上,仿佛細竹,一擊便斷。

但他眉眼卻極為沉靜,黑眸如深潭一般,半絲波紋也沒有。神情不見激動,也不見恐懼。

楚喻原本砰跳的心臟,逐漸恢複了規律。

他應該相信他,不論是何時何地。

這麼一想,楚喻呼出口濁氣,徹底淡定下來。

台上,哨聲響起,裁判退後。

陸時沒有遲疑或閃避,反而是在第一時間,就朝對手發動了進攻。

陸時出拳速度極快,拳頭隻在視網膜上留下殘影。一拳下去,挾裹的力道直接將對手打懵了。

幾乎是隔了足足五秒,老虎才反應過來,自己錯估了陸時的實力。

而此時,陸時已經再次出拳,一拳砸在了老虎凸起的眉骨處,直接見血。

粘稠的血液流下來,瞬間就擋了老虎一隻眼的視線。

因為受傷見血,老虎被激發出凶性,很快,台上兩人紛紛進入狀態。

楚喻一眼也不敢眨地注視著台上兩個人的動作。

他雖然外行,但看著看著,逐漸就發現,陸時可以說是遊刃有餘。他學格鬥的時間很長,身形雖然沒有老虎魁梧,但他動作矯捷,反應很快,出招的速度更快,時常打的老虎措手不及。

更重要的是,不過你來我往幾個招式,陸時就靠著觀察力和卓絕的分析能力,飛快摸清了對手出招的節奏和套路,開始嘗試著預判老虎下一個動作。

很快,陸時在打亂對手的出招後,迅速將場上的節奏牢牢把控在了自己手裡。

到第三回合,陸時多半是沒了耐性,想要直接結束比賽,故意漏了一個破綻。

果然,已經開始焦躁的老虎沒有多想,憑著打鬥的直覺,迅速咬鉤。

陸時眉眼淩厲,幾下瓦解老虎的攻擊,一拳將人打倒在地上。

對方想重新站起來,陸時卻半個機會也不給,又一拳砸了下去。

很快,深紅的鮮血流了出來。

一拳接著一拳,陸時眉宇間橫衝直撞的戾氣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出路,直到手上纏著的白色繃帶浸滿了鮮血。

全場靜默,隨後爆發出的,是震耳的歡呼與嘶吼。

這是刻在人類基因裡,對野性和絕對力量的崇拜。

楚喻站在看台,覺得渾身上下,燥-熱得厲害。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台上的陸時,心臟按捺不住,一聲比一聲激烈。

陸時站在光芒之中,仿佛每一個毛孔裡,都散發著懾人戾氣。甚至純黑的眼底,都泛起淡淡的血色。

裁判吹哨,陸時贏了。

楚喻再忍不住,猛地翻過看台的圍欄,跑到了格鬥台下。

陸時額間頸側,全是溢出的汗水。汗珠沿著眉骨往下,濕了眉毛與眼睫,恍然間墜著微光。

他對滿場的歡呼沒有給出任何回應,隻是筆直走到擂台邊沿,蹲下-身,一手抓著圍繩,低頭看台下站著的楚喻,啞聲問,“你男朋友帥嗎?”

陸時被對手砸了一拳,嘴角有破口。

說完,他動作隨意地抬手,用拇指指腹擦過唇角,動作粗糙痞氣,卻充滿誘-惑。

靠得近,陸時身上張揚四溢的荷爾蒙氣息,以及淡淡的香甜的血腥味,仿佛迷-藥,瞬間將楚喻俘獲。

他仰著頭,看著背著光,整個人仿佛被微芒包圍的陸時,喉結微動,點了點頭,卻說不出話來。

陸時輕笑,將沾了血液的指尖貼在楚喻下唇,沿著唇線抹了一道,“走了,回家喂你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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