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夏天晴連藏在邊邊角角裡的問題都挖出來說了,簡直是知無不言,江堰這才彎了彎眼睛,笑了。
夏天晴情緒不佳,問他:“你笑什麼?”
公司初期的問題原本隻是裝在她腦子裡,當時的衝擊還不算大,如今攤開來說了,倒有點細思極恐。
江堰說:“我本來還以為,會聽到一番躊躇滿誌的言論,什麼創業夢想,宏遠藍圖,要把‘Sunlight’打造成曆城No.1之類的話,沒想到你連細枝末節的問題都想到了。嗯,這樣也好,說明你還很清醒,沒有被初創業的勝利衝昏頭腦。”
江堰的語氣帶著點揶揄,夏天晴聽了橫了他一眼,卻沒動氣。
“我又不是小女孩,不會那麼沉不住氣。我連在職場上都沒少摔跟頭,何況是自己做公司,更會小心謹慎。棒殺固然會打擊人,可是比棒殺更可怕的是捧殺。”
江堰坐近了些,手指在她的記事本上敲了敲,指著其中一條,說:“咱們一個一個分析,先說投資。投資政策一般有這樣幾種,寬鬆、適中和緊縮。相對而言,我對‘Sunlight’的要求是寬鬆的,我不要求‘Sunlight’一定要在短時間內接到項目,多大規模,一定做到高水準。不過從現在開始就要計算公司的資金管理,是正確的。”
江堰邊說邊在她的筆記旁邊畫了幾個拋物線圖,還寫了一組公式。
他一邊計算一邊解釋:“在這裡麵,首要計算的就是現金管理,公司持有的現金會決定交易性需求、預防性需求和投機性需求。簡單點說,這三者分彆代表每天都會產生的日常支出開銷,意外事件的支付,和突然產生的獲利機會的現金需要。那麼根據這個公式,和公司現在的現金餘額,就可以計算出——如果隻嚴格維持第一項需求,公司可以堅持多長時間沒有收入。當然,第二項意外事件的支付需求也要估算到,畢竟任何公司任何人都有可能發生意外……”
從頭到尾,夏天晴都沒有插嘴,她既驚訝又認真的聽江堰講解,看握著的筆,在紙上沙沙的寫著。
再看他,睫毛低垂,眼神淡定,唇角微勾,聲音悅耳。
都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這話果然不假,江堰在做建築設計圖時,沒有耍賴皮和插科打諢,總是散發著有彆於往日的魅力。
隻是夏天晴這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江堰的投資運營知識也不少,到有點精英人士的意思。
直到江堰落筆,繼續道:“項目方麵,林季陽那邊會給過來一個,畢竟這家公司他也投了,照顧自己的投資是應該的。建築人才方麵,我過幾天也會過來,上一個項目你男朋友把我折騰得夠嗆,我得緩幾天。哦,還有就是剛才說的資金問題。其實前期要操心的就是這些,現在還沒有項目,牽扯不到收賬問題,等以後有了知名度,業務多了,什麼收賬管理,收賬融資,短期負債,短期借款,還有操不完的心。”
原本還是在好好聊公司的事,也不知道為什麼說著說著,江堰又冒出一句“你男朋友”,夏天晴聽的眼皮一跳,耳根子兒也跟著發癢。
她垂下眼睛,裝作認真聽講的模樣,心裡有點發虛。
要不要現在就把分手的事跟他說了?
夏天晴琢磨了一會兒。
誰知江堰忽然話鋒一轉,又把她的思路打斷了:“其實不光是公司運營前期的問題多,難度大,以後每一步都要做兩手準備。你看Live Life,已經做到現在的規模,在曆城的事務所裡也是數一數二,但它依然要麵臨‘融資困難’的問題。”
經江堰一提醒,夏天晴也想到尚欣這次灰頭土臉的出差回來,看尚欣那表情,真是想藏都藏不住,想必在外麵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夏天晴:“其實我對此也有疑惑,Live Life的運營我多少知道一點,項目一直在接,公司一直在盈利,發展前景也不錯,如果連這家公司都融資困難,彆的公司就更難想象了。”
江堰單手撐著下頜,瞅了一眼夏天晴,說:“Live Life現在的規模依然是中型企業。其實中小型企業都有‘雙缺口’,就是資本缺口和債務融資缺口。資本缺口講起來比較複雜,簡單點說,投資人一般都會希望對自己投資的公司進行近距離監督,希望高風險的投資換回來高回報,而且還會要求被投資公司在短時間內就有質的飛躍。”
“這幾點Live Life都做不到,它的規模已經定型了,不再是衝刺型公司,現在的發展非常穩定,已經到了收獲口碑的階段,而且尚欣還去曆城以外的地方找投資,投資人根本不可能近距離監督,信任感自然就會薄弱。”
“當然,尚欣還可以債務融資,但一般中小企業的信息都是不透明的,這就會產生信息不對等和道德風險的問題。金融中介就算再加強事前審查,事後嚴格監督管理也沒用,這樣的執行成本本來就很高,過程又繁瑣,所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也不會願意向中小企業投資。”
江堰分析了一整套,這麼一看,即便是做到了Live Life的成績,第一要麵臨的依然是生存問題,不可鬆懈。
江堰:“不過尚欣這次的事就壞在最後臨門一腳,其實她前麵已經付出不少努力,鋪墊也夠,可惜了。”
聽到這裡,夏天晴疑惑的眨了下眼:“聽你的意思,你好像一早就知道尚欣最後這一步會完?”
江堰:“知道一些。”
這件事連尚欣自己都不敢肯定,江堰是怎麼知道的?
夏天晴又問:“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江堰沒有立刻回答,目光漸漸深了,笑起來時透著一絲不正經:“你已經決定踹掉陸明洋,做我的女朋友了麼?”
夏天晴一愣。
江堰伸出一隻手,抓起她落在肩上的發尾,繞在指尖玩著:“我上回說了,我知道的事,我的秘密,我隻會告訴我女朋友。你現在是彆人的,整天往我屋裡鑽,像什麼樣子?”
夏天晴:“……”
說實話,夏天晴剛才差點就告訴他了。
這件事老懸在半空,她心裡也不踏實,而且江堰老掛在嘴邊,她聽著也煩。
可是江堰突然來了那樣一句,她一時隻覺得臉熱,反倒被架在半空下不來台了。
要是她說分手了,江堰肯定又要輕嘲一句:“哦,原來分了,難怪要往我屋裡鑽了。”
夏天晴憋著氣,木著臉說:“我的確不是你女朋友,可我現在是你的合夥人,這些事或多或少也關係到公司,難道不可以跟合夥人討論?”
她邊說邊把臉轉開,同時收拾起桌上的記事本和筆。
頭發從江堰的手指上滑落,江堰好一會兒也沒動靜。
直到夏天晴拿起東西準備走了,江堰才伸出一隻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回到沙發上。
夏天晴在沙發上顛了兩下。
“這就生氣了?”江堰忽而一笑,輕聲問道。
為了防止夏天晴再起身,他的一雙手臂都纏了上去,環抱著她的腰背,聲音貼的很近,眼神微涼,呼吸卻有點燙人。
夏天晴沒吭聲,也沒反抗,就看著窗外拿勁兒。
江堰見了,真是又喜歡又計較。
他真是太了解夏天晴了,知道她這樣就是在等他哄她,隻是口是心非而已,要是真的不樂意讓他碰,她早跳的八丈遠了。
“晴晴,知道你和陸明洋搞到一起的時候,我可比你現在還生氣呢。你怎麼就不知道心疼我呢,你答應他的時候就沒想過我麼?”
江堰有點伏低做小。
夏天晴聽了卻覺得不對,轉過臉來,說:“我和陸明洋交往的時候,和你都分開兩年了,你那時候還不知道在哪裡快活呢,我憑什麼想你啊?”
江堰眼神既幽且深,甜言蜜語張嘴就來:“冤枉,我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我在江城兩年,每一刻每一時想的都是你,倒是你沒良心,早把我忘了。”
夏天晴瞅著近在咫尺這張俊臉,發出一聲冷笑:“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江堰樂了,忽然又把話題拐到另一個高度:“你要是不願意跟他挑明,我也不逼你。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你是他的女朋友,可是人卻在我懷裡,天天往我屋裡跑,昨天還上了我的床,這種偷人的感覺,真是想想也挺刺激,我這小三當的也不冤……”
作者有話要說: 夏天晴:湊不要臉~
紅包繼續啊麼麼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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