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也明白,是以,從未去求過人,那夜娘親將她護在身後,寧願讓她看著她死在麵前,也沒去信任任何人,將她托付出去。
母親說,“這世上沒人能保護你,阿漓,隻能靠你自己了。”
秦家一倒,朝中以秦家支持太上皇後和二皇子,也受到了牽連,太上皇後被太上皇軟禁,二皇子被太上皇關進了道觀,一住就是六年。
六年後出來,便跟著太子上了戰場。
誰曾想,也是死了。
連太上皇後和二皇子都保不住人,誰還敢保。
從秦家暗道裡爬出來後,薑漓從未去尋過誰,從那時起,這世上便隻餘她孤獨一人。
清師傅是找到她時,她已經成了長安城裡一名小乞丐。
“孩子,回家吧。”
清師傅將她帶回了家,她在那個家呆了六年,最後,家還是沒了。
她從不知道自己能在這裡呆多久,因她從未盼望過,誰又能永遠地陪著她走到最後。
碧素見她臉色不好,讓她去歇會兒,她來收拾一下屋子。
長春殿本是四人住院子,如今薑漓雖一人獨占,也是隻住了自己那一塊,碧素將院子收拾出來,擺上了花草,屋裡擺設稱不上多繁華,瞧著卻乾淨舒心。
午後碧素正在院子裡灑水,門前一陣動靜,碧素側過頭望去。
高沾來了。
高沾手裡提了個竹籠,笑容滿麵地進來,“喲,姑姑忙著呢。”
碧素擱了瓢葫蘆迎上,瞅了一眼那籠子,一麵將高沾往屋裡請,一麵問,“高總管這手裡提是何物?”
那竹籠子被一層布遮住,碧素瞧不見裡頭。
高沾沒應她,隻笑著道,“叫薑主子出來一趟,陛下吩咐了,讓奴才親手交到她手裡。”
薑漓正在擺弄她香料,外頭聲音她早聽見了。
高沾說完,薑漓已經掀開了簾子,走了出去。
“高總管。”
高沾趕緊將手裡籠子遞了過去,神神秘秘地道,“薑主子猜猜這裡頭是什?”
薑漓搖了頭。
高沾將那錦布一揭開,竟是白白胖胖兩隻小兔子。
薑漓怔在那,抬頭疑惑地看著高沾。
“陛下怕薑主子在屋裡悶住,讓奴才給薑主子送過來,讓薑主子好生養著,這兔子是一雙,一公一母,照顧好了,過不了多久就能下崽了。”
碧素見薑漓瞅著那籠子,愣了神,忙地從高沾手裡接過來,謝了恩。
高沾走後,碧素為了難,“奴婢可從未養過這東西。”
薑漓說,“好養。”
久財崖裡那窩兔子,就曾是她一手養大。
碧素笑了笑,“難怪皇上給主子送了過來,這是早知道主子會養呢。”
薑漓想,不過就是撞上了。
冷冷清清長春殿,有了那兩隻兔子,倒突地就熱鬨了。
幾個丫鬟當成了寶。
太陽日頭沒那麼大了,薑漓便問碧素,“這宮裡哪裡有乾草。”
碧素說,“主子想要乾草,奴婢讓人去取就是。”
薑漓望了一眼天色,那天空湛藍湛藍,雲朵兒純如雪,輕如棉絮,跟著風跑了一陣,薑漓便說,“姑姑陪我走一會兒吧。”
碧素難得聽她說這話,以往在浣衣局可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主子等會兒,奴婢去拿件鬥篷,怕呆會兒風大。”
兩人出了長春殿,碧素說離這不遠處,有一片荷花,那邊上定有雜草。
這等日頭,割回來曬上兩日,也就乾了。
薑漓跟著碧素順著那宮牆一路往前走,天色晴好,日頭照在那甬道金磚上,白花花耀人眼,對麵道上走來一人,越來越近。
錦白緞子,風流倜儻。
待那人走到跟前,薑漓無意間一瞟,最初還以為是自己被太陽照花了眼,認錯了人。
那人卻是停在了跟前,盯著她,目光比頭頂上日頭還烈。
薑漓從那抹熟悉笑容裡,才辨出來。
當真就是他。
久財崖裡遇上唯一一個不是病患人。
那日,小啞巴非要拉著她,去偷窺一人,雕花窗戶油紙被兩人戳了好幾個洞,薑漓往裡望去,身旁小啞巴,忙地伸出個手指頭,為她指。
她看到了那人,輕聲問小啞巴,“你是不是想說他好看?”
小啞巴猛地點頭。
薑漓又多看了一眼,是挺好看。
大抵是來過久財崖人,沒有一人有他臉上朝氣和血色。
薑漓正看上勁,身後小啞巴沒站穩,兩人往前一撲,整扇窗子被推開,兩人驚慌地穩住腳跟,薑漓抬頭,就看到了那張臉。
就是跟前這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