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周恒陪薑漓用了早膳,才去了乾武殿。
周恒走後,嫻貴妃又來了。
見到薑漓,嫻貴妃隻搓著胳膊瑟瑟發抖,“秦家人怕是真回來了。”
秦府和怡安殿同時鬨了鬼。
不過一夜便人儘皆知,如今謠言四起,說什麼的都有。
說秦家人死的太慘,心頭不甘。
說秦家人當年死的時候,屍首在那院子裡擱的太久,魂魄散不出去。
也有人說,秦家怕是冤死的。
“冤有頭,債有主,秦家的冤魂旁人不纏,就纏上了太上皇,從在皇陵開始,就被纏上了,走了兩日的路,那冤魂還能從皇陵一直跟到了長安,跟到了宮裡,足以見得怨氣有多重。”
薑漓遞給了她一盞茶。
嫻貴妃問,“你不害怕嗎。”
薑漓回頭又從碧素手裡接過了一盞茶,握在掌心,輕抿了一口,“這有何可怕的,咱又沒做那虧心事。”
嫻貴妃見她眼眸微閃。
正欲笑話她,目光突地落在她的衣襟上,半晌沒錯眼,薑漓還未反應過來,嫻貴妃就伸了手過去,從薑漓的衣襟處取出了一枚黃符。
嫻貴妃直盯著她,“好啊你,還說不害怕,連這東西都備好了。”
薑漓要去奪,嫻貴妃不給她。
“這是我進宮前,同姐姐去廟裡祈福時,求來的,都一年多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效,想著最近事情多,戴著總比沒有好。”
嫻貴妃一聽,倒也確實沒什麼用。
那薑姝求的是安康。
如今宮裡鬨的可是鬼魂。
可薑漓這話提醒了她。
嫻貴妃眼珠子一轉,將那黃符擱在了幾上,抬頭便同薑漓說道,“妹妹收拾收拾,我這就去求姑母,咱倆結伴去一趟近處的寺廟,都住在這宮裡,誰知道秦家人會不會誤傷,咱去廟裡求個平安,再暗裡給秦家燒些紙錢,先在秦家人麵前混個眼熟,到時候也不至於誤闖誤撞,找錯了門。”
嫻貴妃說風就是雨。
起身就往太上皇後的福寧殿去。
太上皇後聽她說完,也沒覺意外,倒是好奇怎的去了一趟皇陵回來,她同那薑漓竟處好了。
“去了廟裡,淩兒也給姑母求一道黃符回來。”
太上
皇後一笑,“你顧好你自個兒吧,早些回來。”那黃符如今有什好稀罕的,怡安殿裡一抓一大把。
嫻貴妃見太上皇後今日心情好,便沒同她再費口舌,同太上皇後謝了恩,起身便出了福寧殿。
有了太上皇後的恩準。
薑漓這邊也收拾起了東西。
碧素看了一眼薑漓,“主子,要不要奴婢先去稟報陛下?”
薑漓道,“陛下政務繁忙,哪有能顧得了這麼多,等他知道,我怕是早就回來了。”
碧素欲言又止。
走之前,碧素還是不放心,暗裡給錦繡和雲霜交代了一聲,“待馬車出宮後,你們去找一趟高沾,就說娘娘擔憂陛下,去寺裡替陛下祈福去了。”
錦繡和雲霜點了頭。
巳時末,嫻貴妃和薑漓的馬車便駛出了皇宮。
一路上嫻貴妃嘴就沒閒著,頻頻去掀那車簾,被薑漓一手扒拉下來,嫻貴妃卻沒收斂,“進宮前,我尤其向往宮裡,想著裡頭可是整個幽朝最為富貴的地方,如今在裡頭不過才呆了一年,竟又念起了這外頭的花花草草了。”
嫻貴妃說完,乾脆就將那簾子整個給拉開,“橫豎這路上也沒人,妹妹也敞口氣吧。”
薑漓擰不過她。
車簾子一路敞著,走了好一段沒有人煙的路,薑漓也被嫻貴妃勾了過去,齊齊看著外頭的風景。
正瞧的上勁,嫻貴妃卻是一把將那簾子給蓋上。
“怎麼了?”
嫻貴妃道,“前頭就是大理寺。”
薑漓忙地坐正。
過了一陣,嫻貴妃又冷聲道,“這大理寺如今也不過是個名頭罷了,隻要是被他朱家人攪合進去的地方,無論是哪兒,都是一股子烏煙瘴氣。”
薑漓問,“朱家誰在裡頭?”
嫻貴妃眼裡的恨意儘顯,“剛死的那朱世子的父親,朱侯爺。”
薑漓又問,“娘娘和他有過節?”
薑漓是薑家老爺從外頭帶回來的庶女,沒在長安長大,自然也沒聽說過長安城裡曾經的那些事。
嫻貴妃捏著那手裡的帕子,“當年我韓家,就差點死在了他手裡,還有秦家的火|藥案,也是朱侯爺一手親辦,如今秦家的鬼魂纏上了太上皇,也不知道有沒有找上朱侯爺,要說怨,他朱家手裡的冤案還少?
”
嫻貴妃這番一說起來,便來了情緒。
眼眶都紅了。
她父親,被朱家侯爺關起來拷問,是不是勾結了太上皇後,謀害朱皇後。
那些都是陳年往事。
可如今回憶起來,仍舊曆曆在目。
如今整個韓家,還有姑母的安寧,都是二表哥用命換來的。
薑漓見她濕了眼眶,忙遞過去了一方絹帕,似是隨意地一問,“既是大理寺主審,秦家火|藥案的卷宗,應是存放在這裡了。”
嫻貴妃接過絹帕,拭了眼角的淚,“可不都在這裡頭嗎。”
薑漓安撫了她幾句,好在馬車過的也快,過了大理寺後不遠,就到了寺廟。
大理寺在上腳下,寺廟在山頂上,光是那台階薑漓和嫻貴妃就爬了好一陣。
嫻貴妃手搭在嚴嬤嬤的胳膊上,氣喘籲籲,回頭對薑漓道,“求個符可不容易。”
薑漓一笑,“不然怎叫心誠則靈。”
嫻貴妃這才注意到她,竟是沒有一絲帶喘的,“你怎的不累。”
“小時候同娘爬山習慣了。”
嫻貴妃目露同情,“真可憐。”
嫻貴妃多少也聽說過薑家的事,一個外室帶著私生女,日子能好過到哪裡去。
到了寺廟,嫻貴妃緩過了那口氣,同薑漓一道進去。
本以為就是跪在菩薩麵前,磕兩個頭,誰知薑漓卻問主事要來了一本經書,就跪坐在正堂裡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