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仰慕他什麼。
薑漓看著周恒, 一時語結。
當母親同她說,“以後他就是你夫君,會陪著你一輩子。”時, 她並不懂夫君意味著什麼, 但她很高興能同他過一輩子。
後來,等到她漸漸的長大, 明白了夫君是什麼,懂得了何為男女之情,卻沒來得及去愛他, 兩人便陰陽相隔。
她將他安放在了一個位置, 偷偷地藏著, 那一處,隻有她和他的那一段過往, 就如同夜裡蒙了一層銀霜的月色,朦朦朧朧, 並不清晰, 卻能刻在人心頭,回憶起來,全是美好。
她也不知道她仰慕他什麼,卻覺得他哪裡都好。
美好如頭頂上的月亮, 卻也如那月亮一般, 隻可望而不可得。
薑漓沒回答周恒,頭擱在了他胸膛上, 輕輕地道,“臣妾喜歡陛下。”
兩個人都活在人世上,能愛多久,便愛多久吧。
薑漓明擺著是想敷衍過去。
周恒卻並沒追究, “嗯,挺好。”
薑漓這才起身問他,“陛下今日不是去見王爺嗎。”薑漓看著他,就差直接問他,怎會出現在這兒。
周恒拉著她往裡走,“文王去了江南。”
周恒去王府撲了個空。
文王昨夜便已私自出了長安,趕去了江南。
從在秦府遇襲後,文王對朱家便徹底地生了間隙,昨日朱侯爺竟還當著他的麵抵賴,且太上皇和皇上還齊齊信了他,文王回到王府後,氣得摔碎了幾個茶盞。
“他朱家如今隻手遮天,膽敢戲耍本王了。”
文王正在氣頭上,謾罵了朱侯府千百回,朱侯爺身邊的人卻來傳信,“王爺,那軍餉的事,馬上就要到期了,洛陽十萬兵馬,可不能喝西北風啊。”
文王臉色一變。
抬腳便踢了過去,“他朱成譽,還有臉問本王要錢,真當本王是傻子?論心腸歹毒,論算計,誰能比得過他們父子倆,一個暗裡私吞本王的東西,一個借給本王軍餉,不就是想兩頭牽製著本王麼,如今朱藻的那些東西,還不夠他拿去填賬,還想威脅本王?”
文王一通火才發完,夜裡就聽說,侯府朱夫人死了。
大半夜死的。
死於心悸。
侯府大半晚上,掛起了白燈籠,哭聲傳了出來,眾人才知道,侯府出了事。
都說是朱夫人思念世子,也跟著慪死了過去。
文王一時沒回過神,待反應過來,趕緊讓人去找薑觀痕。
朱藻藏在秦家的那些東西,那晚就他和薑觀痕親眼看見,後來也是他和薑觀痕,親眼看著沒了的,那麼大的十幾個箱子,挪動後總得有痕跡,文王當夜去完侯府後,便讓薑觀痕去查。
短時間內,那些箱子挪不遠。
薑觀痕查了一番,有了眉目,秦府外沒有任何痕跡,當還是在秦府裡頭。
如今東西還未找到。
朱夫人一死,文王擔心有變,連夜去找了薑觀痕,沒帶府兵,兩人偷偷地潛去了秦府。
果然就看到了朱家的人。
到底還是晚了一步,進去那暗道時,隻看到了滿地的痕跡,和幾箱子殘餘的火|藥。
文王隻知其秦家當年是冤案,卻不知道,那□□竟是如此運進的秦府,文王跟著秦府的那地道,一路鑽出來,已出了秦府。
出來後,文王倒是對秦府生了幾絲同情,“這暗道當年秦府若是知道,也不至於滿門全滅。”
說完回過頭,見薑觀痕的臉色已是一片慘白。
文王瞥了一眼,倒是好心地提醒了他一句,“想保命,就閉嘴。”
秦家的案子,伸不了冤。
薑觀痕沒說話。
兩人一路追上朱家人,到碼頭時,終是看著朱家的船隻。
文王牙槽子一咬,猛地一腳踹在黃土上,“朱成譽好本事,是要運去江南了。”
朱瑞剛到江南,正好是他朱家的地盤。
“回府。”
文王不顧薑觀痕的阻攔,回府後,便帶了自己的幾個人,連夜趕去了江南。
走的時候,甩給了薑觀痕一句,“你替我在長安盯著朱家,若是有什麼動靜,等本王回來,立馬上報。”
周恒第二日到王府,文王人早就走了。
周恒也沒讓人去找他,在王府坐了一會,便擺駕回宮。
回來後,周恒遣退了高沾,一人走到了景安殿。
到了門口,聽到了裡麵的聲音。
周恒沒有進去,立在門前候著。
直到嫻貴妃拿了紙錢回來,撞了個正著。
周恒拉著薑漓一直往裡,到了她坐過的那案前,桌案是金絲楠木,幾經歲月,沒有半絲裂痕,即便是空置了幾年,也能瞧得見被磨出來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