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惠貴妃沒去怡安殿, 卻讓人尋來了王公公。
朱侯爺沒有說謊,秦家確實還有人活著,那欲孽就是如今陛下百般恩寵的漓妃。
王公公神色驚愕, “貴妃此話當真?”
惠貴妃道, “是與不是,隻需看太上皇後的反應便知。”
當年誰人不知秦家和韓家交好。
秦家被滅, 太上皇後這輩子都良心不安,此時知道秦家還有個遺孤活著,豈能還有理智, 必定會拿命相護。
而太上皇和陛下, 當年是如何討厭韓家, 討厭太上皇後,惠貴妃都清楚。
曾經她的姑母朱皇後在世時, 哪有她太上皇後說話的份。
這兩年來,惠貴妃受夠了。
二皇子的一條命已經賺夠了本, 兩年來陛下待她韓家如手足, 若非如此,太上皇後就應該在南苑過一輩子,孤獨老死。
如今卻同陛下,猶如親生母子。
她見一回陛下, 還得看她的臉色, 她忍著,忍氣吞聲了兩年, 如今不想忍了。
惠貴妃從沒將太上皇後放在眼裡,她就想看看太上皇後知道秦家那個餘孽還活著後,會如何相護。
她護得越緊。
她越高興。
陛下心盲,她便讓陛下認清形勢, 陛下的母族並非是她韓家,而是朱家。
他不能忘了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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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公從榮華殿出來,心頭實則已經相信了七八分,想起曾經朱侯爺子在太上皇麵前說的那些話,他朱成譽聰明了一輩子,不可能就在這事上犯了蠢。
王公公又讓人去查了一番太上皇後。
太上皇後竟沒半分躲藏。
先是派了身邊最為信賴的嬤嬤去了乾武殿探望,過了午後,更是親自跑了一趟乾武殿。
王公公便知惠貴妃的那話**不離十了。
那漓妃恐怕還真是秦家餘孽。
王公公將消息報給了太上皇,太上皇這兩日來,在周恒身上受到的衝擊不少,此時又聽到如此震驚的消息,那臉上的神色一時之間,似乎又回到了他當政的那會,眸子裡的陰霾密布。
薑家庶女。
京兆薑觀痕兩年前帶回來的外室之女。
“好一個秦家餘孽。”太上皇咬著牙,那眼睛眯著了一條縫,“好一個韓家。”
他以為韓家這些年學會了認命。
學乖了。
沒想到,竟藏了這麼一手在這。
皇上為何突然判了朱侯爺死罪,他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明白了。
就是韓家。
是韓家蠱惑了陛下。
先是用二皇子的死,讓他的恒兒背負了救命之恩的人情,開始補償她韓家,如今再用秦家的餘孽來蠱惑他的恒兒,慢慢地讓他成為她韓家的一顆棋子,為她韓家所擺布。
二皇子死了都兩年了,為何她韓家還如此不死心!
太上皇的嘴角一抽,眸子裡的一道厲色閃過,喚道,“王安!”
王公公忙地退後兩步躬身道,“奴才在。”
太上皇狠絕地道,“捉拿秦家餘孽,包庇者,一個也不能姑息。”
王公公領命,帶上了太上皇的親兵,直奔太上皇後的福寧殿和長春殿的方向。
剛出怡安殿的巷子,周恒的禁軍卻早就守在了那。
一時之間,兩方的人馬對峙在甬道之間,如此情形,倒也出現過,太上皇開始打壓韓家那會,二皇子同太子的人馬便如此對峙過。
如今皇宮裡又上演了一場。
卻是一個父親和自己最寵愛的兒子。
成了兩代帝王相抗。
王公公回去稟報,太上皇氣的捶胸,“都到這時候了,他還沒看清嗎,他還要護到什麼時候,你讓他過來,來見我!”
王公公剛出怡安殿,人還沒走出去,周恒倒是主動來了。
“陛下,太上皇都是在為陛下著想......”王公公領著周恒過去,見他臉色也不太好,便勸一聲,父子倆人有什麼話好好說,何必在這宮裡動刀動槍的。
周恒一腳跨了進去。
“父皇。”
太上皇盯著他,那臉上的肉都在抖動,劈頭就開始訓斥,“你是糊塗了!枉我還以為你登基了兩年,凡事都能看得明白,沒想到你竟如此識不清。”
周恒臉色沒有什麼波動。
太上皇質問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是秦家餘孽?”
周恒沒答。
沒否認。
太上皇無可救藥地看了他一眼,恨聲道,“你去,你將那秦家餘孽,還有你那位假母後,給我處決了!”
周恒不動,平靜地道,“兒臣辦不到。”
太上皇氣得一袖子掃了桌上的茶件兒,痛心疾首地道,“你難道看不出來,這是他韓家蓄謀已久的奸計!”
周恒依舊不動聲色,徑直落了座。
太上皇看到他漫不經心的樣子,心急如焚,“你,你竟被蒙蔽至此,是為什麼?因為你那個假母後,還是因為那個秦家的餘孽?”
周恒半點都沒著急,“母後真心待兒臣,兒臣孝敬她有何錯。”
太上皇氣得失了理智,“你怎知道她真心?她存心包庇餘孽......”太上皇說到一半,見他依舊一副瘟豬子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眼睛一閉,強壓住心口的火氣,點了點頭,“好,你孝順,你不拿她是問,那個秦家餘孽呢?”
周恒沒回答,突地抬起頭看向了屋子裡那副朱皇後的畫,“父皇曾為了先皇後做過不少事。”
太上皇看著他。
周恒回頭,“父皇應該能理解兒臣的感受,父皇對母後是何感情,兒臣對秦漓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