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伸飲了一口桌上的酒,對著一堆的臣子,眉目一挑道,“就論名和利,是該先得名,還是該先謀利。”
眾臣子一番麵麵相窺,都思索了起來。
眾人七嘴八舌,掙了個你死我活。
左相坐在一旁一直不出聲,最後還是韓世子韓焦解救了大夥兒,“範大人這話同那,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言論,有何區彆。”
眾人爭論的聲音這才停了下來。
便知道是被範伸耍了一道,個個都對他沒好臉。
範伸也不在意。
眾人安靜下來後,一直不說話的左相卻是突地站了起來,朝著主位的方向,作揖道,“陛下,今日太上皇壽辰,大夥兒難得高興,臣鬥膽向陛下求一事。”
主位上周繹的衣袖正被秦漓拽住,從身後塞給他的一顆剝好的蓮子。
冷不丁地被大臣點到了自己頭上,周繹雖是皇帝,在那一瞬,竟也有種被先生抓包後的錯覺。
周繹掌心一瞬握緊,連著那顆蓮子和那細嫩的手指頭,一並捏在了裡頭,秦漓心頭早就急了,當下使了不小的力氣,猛地撤了出來。
周繹唇角一時緊繃,極力壓住了那道快要揚起的笑容。
又才不慌不忙地將手拿回去,搭在膝蓋上,拳頭半握捏著那顆蓮子,抬頭問左相,“不知愛卿求的是何事?”
左相又深深地做了一個揖道,“陛下登基已有兩年,後宮一直無主,大殿下如今又下落不明,臣懇求陛下先為後宮封主,再為我大幽朝的江山再添龍嗣。”
左相說完,底下臣子均不敢言。
周繹看了他一陣。
將手裡的那顆蓮子捏了捏,又問道,“以左相之見,朕該立誰為位。”
這等敏銳的話,一般臣子哪裡敢回答。
可左相並非一般臣子,自來不怕死,直接跪在了自己的主位上,同周繹道,“臣以為,秦府的遺孤秦漓,最為合適。”
眾臣子驚愕地看向左相,之後又將目光慢慢移到了周繹身上。
周繹半晌沒有回答。
卻是當著眾人回頭望了一眼身側的秦漓。
秦漓原本就緊張,見他竟是當著眾臣子回過了頭,一時著急,瞪了過去,就差將他那張臉給掰回去。
周繹這一回頭是什麼意思。
眾臣子豈能看不出來,左相心頭猛地一跳,又急著道,“陛下,秦家世代皆為忠良,為我幽朝堅守疆土百年,如今卻落到如此下場,眾人瞧進眼裡誰不寒心,陛下若是此時,立秦家之女為後,便是向世人證明,陛下心頭從未忘記過為我幽朝犧牲的忠臣,不僅慰藉了秦家冤死的亡魂,還能讓世人重新再燃起希望,為我大幽朝而效力。”
周繹還是沒說話。
屋內安靜了半晌,周繹才道,“左相這話,確實有些道理,可朕心頭已有了人選,朕的漓妃......”
周繹說完再次回過頭。
秦漓呆愣地看著他,他還裝......
左相更加著急,正欲開口,底下的席位中突地走出來了一人,眾人齊齊望去,便看到了薑觀痕薑京兆。
漓妃是他薑家的女兒。
他這時候上去,誰都在猜測,多半是要同左相爭一回。
薑觀痕不顧臣子異樣的目光,走到了周繹跟前,衣擺一掀卻是突地跪了下來,頭點在地上道,“陛下,臣有罪。”
眾人倒是疑惑了。
周繹看著他問,“愛卿有何罪。”
薑觀痕大聲道,“臣犯了欺君之罪,八年前秦家被抄家之事,臣曾經利用職權,私自保住了秦府一人。”
薑觀痕的話說完,底下沒有了半點聲音。
秦家翻案後,所有人都知道秦家回來了一個孤女秦漓,可當初她是如何活下來的,沒人知道,這會薑觀痕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薑觀痕也沒讓眾人多去猜疑,直接說了個明白,“當年臣去秦府驗屍之時,發現秦府少了秦姑娘的屍首,並未上報,而是讓人拿了秦姑娘生前所穿的衣物,投入了井口,上報給慎刑司的名冊上,也是寫明了有六十三具屍體,隻有臣知道秦姑娘還活著,秦家被滅後,臣一直在尋找秦姑娘的下落,直到兩年前,韓國公找上了臣,讓臣去林常青的藥穀接回來了一位姑娘,那姑娘正是秦家之女秦漓,臣將其接入薑家,為了隱瞞其身份,謊稱是臣外室所生之女,取名為薑漓。”
薑觀痕說完,眾人鴉雀無聲。
片刻,周繹喚了聲,“韓國公。”
韓國公及時出列,跪在了薑觀痕身旁,不待周繹再去問他,便磕頭道,“薑大人所言,句句屬實。”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連左相都懵了。
薑觀痕又接著道,“臣將秦姑娘接回薑家後,韓國公提議,將其許配給國公府世子,為的便是能光明正大地保住秦家的血脈,卻因內子的一時愚昧,陰差陽錯,將其送進了宮中,竟與陛下結緣,陛下如今封為的漓妃,便是秦家之女秦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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