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見他們攔著,便問,“如何了?”
“好著呢。”嚴二和雲素齊齊回答。
丫鬟沒看氣地看了他們一眼,“還立在這乾甚,進去好生勸勸吧,這才成親幾日就......”
嚴二和雲素又回頭,齊聲道,“打是親罵是愛......”
丫鬟沒了脾氣,搖了搖頭扭身就走。
院子裡的動靜已經小了不少,薑姝適才一掃帚實打實地落在了範伸的腿上,範伸當場就坐在了雪地裡,不起來了。
薑姝一時心虛,“你,你不會躲嗎。”
範伸抱著腿,“媳婦要打,我躲什麼躲,就應該站在那等媳婦出完氣,是死是活聽天由命......”
薑姝瞥了他一眼,“滿嘴的炮仗。”說完便扔了手裡的掃帚,進屋關門,不再理他。
範伸在外一聲一聲地嚎,裡頭薑姝也沒安寧,坐立不安,心頭越來越亂。
低頭看了一下自己平坦的小腹。
範伸那話就似是一道魔咒,在薑姝的心裡生了根。
和離後,她一個人回薑家帶娃?
就她母親那張嘴,恐怕都要將她念叨死......
“媳婦,媳婦......”那外頭的聲音再傳進來,薑姝便覺得尤其的聒噪,起身蹭蹭地走到門邊,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打開門。
聽到開門聲,門外範伸立馬坐直了身子,抱住自己的腿,閉著嘴,一聲不吭。
“行了!你彆嚷了,不和離了還不成嗎。”
範伸瞬間從椅子上起身,也忘記了自己的腿傷,“成,夫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薑姝懶得看他,再一次關了門。
不和離也成。
老死不相往來便是。
薑姝那話說完,倒是終於清靜了下來,不過也隻清靜了一個下午,到了晚上,外麵寒風底下擺在的那張桌子上便點上了燈盞,範伸一人坐在那賞月喝起了酒。
“夫人,今夜你就放心的睡,為夫在外給你守夜......”
薑姝就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他還想怎樣?”
素雲勸道,“小姐這大冷天的,外麵指不定怎麼凍人了,我瞧著世子爺當真是誠心悔過,小姐就讓他進來歇著吧。”
素雲剛說完,薑姝便往床上一趟,“想得美,他要喜歡呆在外麵,就讓他呆著吧。”
薑姝剛躺下去,安靜的夜色裡便響起了歌聲。
範伸坐在那喝著酒,一麵賞月,一麵唱起了小曲兒,“美人兒啊,君不見一日如隔三秋,苦相思,相思......”
薑姝翻身爬起來,“他怎麼還唱起來了。”
雲素埋頭忍不住輕笑。
薑姝咬牙忍了忍,又躺了下去,鑽進被褥裡,捂住了耳朵,可那聲音還是鑽了進來,“紅漆大門月前立,擋住的豈止是郎君情,更是夫人的花容月貌......”
夜裡四下安靜,範伸的歌聲唱著戲曲的腔調,沒聽出有什麼水平,卻是極為地逗人。
廊下和屋內伺候的丫鬟,均是埋著頭笑了起來。
雲素看了一眼被窩裡翻來覆去的薑姝,這回也沒出聲勸她。
待範伸唱了一輪,飲完了杯中酒,又開始另起了一首曲子,才唱了一句,“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跟前的那門,“嘭”地一聲打開,薑姝披著一頭青絲,裹著大氅,看了他一眼,“滾進來。”
範伸雙腿一收,立馬站起身來抖了抖落在肩頭的雪花,瀟灑地走了過去,“好嘞,為夫遵命。”
範伸一進屋,薑姝便指了一下跟前的軟塌,“這裡坐著比外麵暖和。”
範伸摸了摸鼻尖,“夫人......”
薑姝回頭惡狠狠地道,“你再說一句,咱倆就去外麵雪地裡見。”
範伸便坐了下來,“好好,我不說......”
待薑姝上床鑽進被窩,正打算睡了,範伸又道,“那個,夫人......”
薑姝氣地坐了起來,“你彆得寸進尺。”
範伸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就想問問夫人還有沒有多餘的被褥。”
薑姝不耐煩地往床上掃了一眼,“沒有。”
範伸便道,“沒有就算了,橫豎我也冷習慣了,昨夜我不就在靖王府的瓦片上歇了一宿嗎,雖說今兒頭有些沉,這不也沒事嗎。”範伸說完,手肘便撐在木幾上閉上了眼睛,“不怕,為夫身板子結實,夫人早點睡,我替你守夜。”
薑姝:“......”
這狗東西,簡直不是東西。
薑姝翻了個身,翻來覆去一陣,終是往裡一趟,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進來吧。”
燈盞下,範伸的眼睛突地睜開。
小心思得逞,那眸子裡的光漸漸亮開,唇角不受控製地揚了起來,也不敢再廢話,趕緊走了過來,到了床邊動作極快地褪了鞋襪。
放下幔帳後,範伸才看著薑姝的後背笑了笑,輕聲道,“多謝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