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素著急地看著薑姝。
薑姝臉色依舊平靜,隻是腳底下的那顆小石子,已經靜悄悄地化成了粉碎。
雲素深吸了一口氣,倒是突然就盼著,世子爺彆來了。
旁邊的薛姑娘也在不斷地薑姝身上瞧。
寒風底下就一張木椅子,頭上沒個避風的頂,腳邊也沒有炭火,起初薛姑娘還能忍耐,時間一長,卻是凍得瑟瑟發抖,雙腳忍不住地輕輕直跺。
幾回望過去,卻見薑姝穩坐如山,神色平靜,沒有半絲怕冷的痕跡,不由愣了愣。
長安城所有的人都在說世子夫人身子骨不好,就算是嫁進了侯府,也堅持不了多久。
從那時薛姑娘心頭的那夢便越做越大。
若當真世子夫人熬不了多久,那她,是不是就有機會......
範公子,曾誇過她好看,溫柔似水......
薛姑娘如此一想,便又收回目光,麵上一陣羞澀,正垂目遐想著,隻覺跟前一道人影,腳步帶風般地從她身前越過,還未回過神來,便聽得一道熟悉的聲音,“夫人?”
薛姑娘突地起身,激動地盯著那背影。
範伸卻是站在薑姝的跟前,麵露詫異,又極為心疼地伸手去扶她,“夫人今兒不是回門嗎,怎在這坐著?幸好今日我在長安城辦差,適才聽人來報,說是夫人在等我,立馬趕了過來,我就說嘛,這新人頭一回回門哪裡有夫君不跟著的道理,你非要逞強說自己一個人能行,為夫雖說手頭上是有些忙,但也不至於抽不出這半日的功夫。”
薑姝避開他,將身後的椅子一踢,剛站起身,範伸又去扶她,“為夫知道夫人體貼,但為夫也該體貼夫人,你看著大雪天,夫人在這坐著,多冷啊,咱們趕緊回薑家,嶽父嶽母還在等著呢......”
薑姝這才看著他,扯出了一張皮笑肉不笑的臉,“演,接著演,今兒你範大人要演戲,不愁沒認捧場,過會兒鐵定名動長安。”
範伸厚著臉皮笑,“夫人說什麼呢。”
薑姝懶得同他廢話,直接拽住了他胳膊,將其拉到了薛姑娘跟前,看著薛姑娘問,“可瞧清楚了,碰你的人是他嗎?”
薛姑娘眼淚早已經流了出來,癡癡地看著範伸,喚了聲,“公子,我尋你尋的好苦......”
“打住!”範伸一聲打斷了她,“這位姑娘,你可彆血口噴人啊,我什麼時候碰過你了?誰不知道我範伸一向潔身自好。”範伸說完,突地附耳問身旁的薑姝,“為夫是不是那什麼.......新婚夜你難道不知道?”
薑姝臉色一紅。
反應過來才知又著了他道,手指頭擰住他胳膊上的一塊肉,便是狠狠地一轉,“今兒早上我同你說什麼來著,我前腳才剛出門,就遇到了你這些破事......”
範伸疼地亂叫,忙地解釋,“夫人,夫人鬆手,我真的沒有......”
薑姝咬著牙,絲毫沒鬆手,“你說沒有就沒有?這事得人家姑娘說了算。”
範伸隻得看向對麵的薛姑娘,“我說你有沒有羞恥之心啊,你沒看到我有夫人了嗎,你如今這行為知道是什麼嗎。”範伸看著薛姑娘又驚愕又傷心的臉,目露厭惡地道,“你這是在破壞我夫妻二人的感情,不是,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何模樣,臉沒我夫人長的好看,身段也不如她出挑,我又不是眼瞎,你那洛陽城什麼樣的美人我沒見過,你這樣的,當真屬於一般,我要找,也不會找你啊......”
話剛說完,那姑娘還沒來得及哭,薑姝手上的力氣便加重了,瞪向了範伸,“今日我倒是想知道,大人見過多少美人兒。”
“疼,疼夫人,我那不是因為公務嗎......”
兩人還未掰扯清楚,跟前的薛姑娘卻是突地哭了出來,“公子你怎麼能這麼對婉兒......公子分明說過婉兒好看。”
薑姝心口一抽,突地鬆開了手,“範伸,我瞧這姑娘挺好的,要不你考慮......”
“夫人你等會兒。”範伸一把抓住了薑姝,將她拽了回頭,看著那姑娘嚴肅地問,“你說清楚,我到底怎麼碰你了,你要是隻說這麼一句,我當真想不起來你是誰,這天底下隻要是個姑娘,我範伸見了都會喚上一聲美人兒,你可千萬彆誤會我對你有意思......”
薑姝想起了什麼,猛地抬頭盯著他,“狗......”
範伸忙地回頭解釋,“夫人不一樣,夫人那是真的美人兒。”
薛姑娘千裡迢迢趕來,心懷歡喜,哪裡受得了這番打擊,一時亂了方寸,忙地道,“公子怎會不記得了呢,公子不是抱過我嗎,還幫婉兒取了樹上的風箏......”
範伸這回學乖了,薛姑娘說完,範伸便先安撫好了薑姝,“夫人,你彆動,咱們夫妻一條心,要一致對外,咱先弄清楚情況,若是為夫當真做了什麼事,夫人再來算賬也不遲......”
薑姝便後退一步,坐回了椅子上,給他讓出了地方,“好,你來。”
範伸走到薛姑娘跟前,這才道,“這麼一說,本官倒是想起來了,本官上回去洛陽,不過就是路過了一趟你們知縣府,巧好遇上你爬樹從樹上掉下來,我上前接了一把,順便把你掛在樹枝上的那風箏給你取了下來,僅此而已對不對?”
薛姑娘高興地點了點頭,“公子終於想起婉兒了,婉兒從那日後一直等著公子......”
範伸不耐煩地打斷,“你彆多想,我對你沒意思,純屬手癢,閒的慌。”
薛姑娘愣愣地看著他,“可我們洛陽城的姑娘,隻要是被人碰了身子,哪怕是一根手指頭,這輩子就該以身相許......”
這回範伸沒說話,身後的嚴二搶先了一步,冷哼了一聲笑著道,“那要照你這麼說,那完了,彆說是你,咱長安城裡一半的姑娘恐怕都要進永寧侯府了......”
薑姝眼皮子一跳。
範伸回頭便盯著嚴二,嚴二一哆嗦,恨不得咬了自己舌頭,當著範伸的麵,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瞧奴才這嘴,一急起來就笨。”
範伸這才回頭,立馬變了一張臉,笑著同薑姝道,“夫人你瞧,我真沒對人家做什麼,我作為大理寺卿,秉著保護子民的原則,當時就算是個男人從樹上落下來,我也會接......”
薑姝懶得理他,看向了他身後的薛姑娘,“你過來。”
那薛姑娘一個勁兒地抹眼淚,磨磨蹭蹭地到了跟前。
薑姝便道,“你是個姑娘,聲譽最為重要,如今你這番找上門來,說他碰了你,傳出去恐怕也是你吃虧,你說說你想如何?”
薛姑娘這才抬起頭來,看了看薑姝,又看了看範伸,剛要開口,薑姝又打斷了她,回頭同範伸道,“你過去站好。”
範伸沒動,“夫人......”
“這樣吧,當初他碰了你哪兒,你肯定還記得,如今人就站在你麵前,當初他是如何碰你的,你就在他身上討回來,這樣你也不吃虧是不是。”
薑姝說完,嚴二和雲素麵露驚愕,齊齊地看著她。
薛姑娘更是瞪大了眼睛。
範伸一愣,連連後退,“夫人,你不能這樣啊,我可是你夫君,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這麼多人看著,你可不能讓旁人來占為夫的便宜啊,你這是在玷汙夫君的名聲......”
範伸說完,薑姝便從那椅子上“騰”地起身,轉過頭一把奪過馬夫手裡的鞭子,直接揮了過去,“你也知道這麼多人看著,你也知道名聲,你動手抱人家姑娘撩人家姑娘的時候,你怎麼就沒想過,彆人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