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幅畫下來,時辰不知不覺便晚了。
出來前辛淮琛同嚴嬤嬤說好的一個時辰,如今已經過點了,韓淩也並沒問,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最後一幅畫畫完,韓淩便蹲在辛淮琛跟前,看著他糊,“咱們晚上去哪裡?”
辛淮琛抬頭,“你該回去了。”
韓淩神色瞬間暗淡下來。
辛淮琛又輕聲道,“晚上我再去接你。”
韓淩垂頭,晃了晃腦袋,極為小聲地道,“我這回要是回去,估計十天半個月都出不來了”
母親一定會將她鎖在屋裡。
辛淮琛看了她一陣,“當真能等到晚上?”
韓淩這才抬起頭,應了一聲“嗯。”後,又羞得埋了下頭,“我還從未自己做過花燈,這是頭一回”
辛淮琛便起身,“那好,你等我會兒,我去同嚴嬤嬤捎個信。”
韓淩又應了一聲,“嗯。”辛淮琛轉過身了,韓淩才抬起頭,雙手興奮地捧著臉頰,想到今兒一整日都能同辛公子在一起,一瞬間整個人仿佛都飄了起來。
辛淮琛出去,到了木梯前,翻身一躍穩穩地落在地上。
守在下麵的小廝忙地上前,“公子。”
辛淮琛道,“去槐院送個信。”
那小廝得了命令,急急忙忙地回了槐院,附在兩人耳邊,也不知道同嚴嬤嬤和吳嬸子說了什麼,兩人一愣,隨後吳嬸子便笑了起來,“嬤嬤也彆著急,今兒就安心地留在槐院等姑娘回來,辛公子做事自來有分寸。”
嚴嬤嬤也笑了笑,“罷了,若真如此,倒是樁好事。”
辛淮琛再回去時,手裡便提著一個食盒,“屋後有水,去淨手,先用飯。”
韓淩還蹲在地上,翻看燈籠,抬頭意外地看著辛淮琛,“辛公子這麼快?”
辛淮琛點頭,“嗯,有條近道。”
韓淩不疑有他,去了屋後的水盆淨手,回過身辛淮琛已經將桌案收拾乾淨,擺好了飯菜,“簡單吃些,晚上再帶你出去吃。”
辛淮琛的語氣平和。
韓淩卻聽出了曖昧,從辛淮琛手裡接過筷子時,突地有了一種同情郎私奔出來的感覺,眸子輕輕一顫,唇角止不住地上揚,捏著筷子乖乖地應了一聲,“好。”
韓淩坐在了適才畫畫的椅子上,辛淮琛搬了一章板凳,坐在了她對麵。
韓淩輕輕地扒著碗裡的飯菜,生怕弄出了聲音。
沒抬頭,也不敢去夾菜。
哪裡還有往日在宮中,一頓膳呼三喝四的霸道勁兒。
乖巧地像隻小貓。
一碗飯無聲無息地扒了一大半,桌案上的碟盤突地被推到了跟前,“吃完,不許剩,我先去張羅船隻,太陽落山,咱們便登船準備放燈。”
等辛淮琛再回來時,桌案上的碟盤已經被韓淩收進了食盒。
辛淮琛看了她一眼,“吃完了?”
韓淩點頭,“嗯。”
辛淮琛便又搬了兩張椅子擱在木屋門口,回頭朝她招手,“過來坐會兒。”
韓淩走了過去。
兩張椅子放在極近,落座後,韓淩的手肘隻要微微一動,就能碰到辛淮琛。
韓淩不敢亂動,坐的極為端正。
兩人盯著前方,瞧了半晌,辛淮琛才回頭輕聲問她,“看到長安河了嗎?”
什麼長安河不長安河的,韓淩一雙眼睛看著前麵,望了半天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被辛淮琛一問,眼珠子才動了動,終是知道目光所及之處是何處。
同適才在屋頂上看到的景色一樣。
長安河兩岸的繁華儘收眼底,韓淩忙地點了點頭,“看到了,倒沒成想,這處院子,竟是欣賞長安城景色的最佳觀賞之地,辛公子到底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路過,碰巧遇上。”
韓淩終是察覺出了不對,“我們來了這大半天了,怎麼也沒見這院子裡有人,莫不是空置的?”
“若不空置,今兒怎會便宜了你我。”
韓淩一時擔憂,緊張地道,“那咱們說話都小聲點,要是被人聽到了動靜尋過來,豈不麻煩。”
辛淮琛唇角露出了一抹隱忍的笑,“好,怎麼小聲?”
韓淩便偏過身子,聲音壓低道,“這樣的”
辛淮琛附耳過去,“你說什麼?”
韓淩又往他身邊移了移,“這樣的”
辛淮琛依舊搖頭,“沒聽清。”
韓淩著急地挨過去,正欲抬頭再同他說一遍,卻見辛淮琛垂頭,唇角正露出一抹捉弄的笑,看著她。
韓淩一愣。
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趴在了他身上。
“辛公子”臉色陡然一紅,正欲爬起來,辛淮琛便壓低了聲音,配合地道,“嗯,這回聽清了。”
韓淩猛地直起身,心跳不受控製地亂竄,手腳一時尷尬地不知該往何處放。
片刻後又聽辛淮琛問道,“左前方,看到了那座橋了沒?”
韓淩抬起頭,“哪兒?”
“左側。”
韓淩正要傾身往左邊瞧,突地想起適才的窘迫,便不敢再動,這回辛淮琛倒是將身子靠後,給她騰出了地兒,“呆會兒咱們就從那裡登船,你想在何處放,都可以。”
“我瞧瞧。”韓淩聽他說起了花燈,心頭一喜,哪裡還去顧忌,身子又倒了過去。
韓淩倒過來的那瞬,辛淮琛又往後仰了仰,垂目便見萬千青絲灑落在了他胸前,眸子一動,輕聲問,“你準備向你父親給我討個什麼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