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涼亭中,東王賀仁叔帶著大破默默遠觀了榮二再掉十顆神核的過程。
“你還要見她嗎?”
他不太放心大破。
榮二在顧成姝這裡又脫了一層厚厚的皮,大破……,也很可能步其後塵啊!
“……我要見。”
說見的時候,大破到底遲疑了一下下。
它見過顧成姝心狠手辣的樣子。
那位關巽魔王和散魔半瘙,進秘界的第一天,就被顧成姝先挑內鬥,再魚翁得利的一網打儘。
還有後來的兩次相遇……
回想往事,大破早就發現,它能活下來,真是太幸運了。
所有遇到顧成姝的族人,不管是擁有幾萬兵的魔王,還是自己有特殊本領的散魔,最終都變成了她手中的晶核或者仙晶,隻有它……
大破懷疑,顧成姝一直都知道,東王的真正身份。
因為知道,所以每次都放過。
“哪怕像榮二這樣被她剝上一層皮,我也認了。”
賀仁叔:“……”他還能說什麼呢?
罷了。
“我給她傳信!”
沒一會,顧成姝就應約到了涼亭。
此時,應大破要求離開的賀仁叔朝她遙遙拱了下手。
顧成姝回以一禮,這才施施然坐到一旁的石凳,反客為主的給它倒茶,給自己倒茶,“好久不見!”
“……”
大破也慢慢的坐了下來,“你想殺我嗎?”
顧成姝:“……”
她忍不住挑了一下眉,“你想死?”
“我死了,很多問題就解決了。”大破直視她的眼睛,“其實你們很多人都想讓我死,我說的沒錯吧?”
“沒錯!”顧成姝點頭,“不過,賀前輩舍不得你死,為了賀前輩,我想你可以苟活著。”
苟活著啊!
大破的嘴唇抖了一下,“換成你是我,你願意苟活下來嗎?”
“願意!”
顧成姝沒有猶豫的回答,“這世上的任何東西,都有可能是彆人的,隻有命是自己的。沒了命,真的就什麼都沒了。”
她很認真的看向它,“大破,你其實很幸運。”
“我知道。”
大破明白她的意思。
百年來,它們從絕對的優勢走到如今,死了太多太多,而它活著。
“可是我活著,東王就永遠不能好好當他的賀仁叔。”
大破端起她倒的茶,一口悶下,“本來,他也應該晉階天仙的,可是……”
可是他不僅沒有晉階天仙,還把他自己弄成了那個樣子。
“我死了,也許對他而言會更好。”
“……你這是問我?”
顧成姝轉了一下手上的杯子,“在你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想你的心中就有答案了。”
“……”
大破的眼神黯淡下來。
它想活著,可是活著好難。
不僅它難,東王更難。
尤其他還想以大德之契重新契約它。
它死了,所有問題都沒了,可是……
大破知道,它要真死了,東王可能真的要止步在化神境了。
生與死,都好難。
大破揉了一把臉,“東王想要重新契約我,以大德之契契約我,你覺得……能行嗎?”
問她?
顧成姝看著這個曾經在西傳界跺個腳,整個三十三界都要抖一下的大破,想了一下道:“這個問題,應該問你自己。”
問它?
它不知道啊!
“看到那個榮二了嗎?”
顧成姝道:“因為不放心他,我就把他打到了一個人人都可放心的境地。”
大破:“……”
可是,它沒有神核啊!
它的晶核真要破了,它也等於沒命了呀!
倒是受傷……
陽光從涼亭的另一邊照進來,大破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裡,有兩個彎彎的角,角上有兩個叉……
“去和賀前輩說吧!”
顧成姝看著它對自己的角沉思,生怕它下一步就出手,“你的問題,在他那裡,就是他的問題,晉階成仙,我想於他並不難,隻要你願意給他時間,等我們去了三十三界,他都可以從那裡飛升回來。”
大破:“……”
它發現顧成姝是真心實意的,給它和東王想辦法。
“你……不恨我嗎?”
大破突然問了一句,“曾經……”
它的話一下子說不下去了。
顧成姝的眼睛看似平淡,可是,裡麵好像有一個深潭,隨時可以把它溺斃。
“想活著,想賀前輩也好好的,就彆提過去。”
顧成姝站起來,“人都是向前看的,你也應該向前看。”
該說的,她已說完,生和死不歸她管。
顧成姝走的極快,獨留下大破坐在亭裡,看著自己的影子。
它其實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她。
都是有關於曾經的。
可是見到她,鬼使神差的,問的卻是生與死。
“大破……”
賀仁叔走了進來。
“送我回天休山的地牢吧!”
“……”賀仁叔的麵色一變。
“我等你回來。”大破抬起頭,“我等你從西傳界回來,等你成了仙人,有一個自己的道場,我給你看家護院,給你打理藥園、田地。”
賀仁叔:“……”
他的眼睛慢慢亮了起來,“好!”
雖然不知道它和顧成姝談了什麼,但是大破願意重新接納他們的關係,就是好事。
那一句句說他天真的譏諷,何嘗不是它對自己命運的絕望?
……
半天後,空間薄弱點外,肖禦目送三人駕著星船離開。
“放心吧,三十三界不會有危險的。”
一通轉著自己手中的念珠,“此行……,可能另有機遇。”
“你算了什麼?”
“……天機不可泄漏也。”
一通宣了聲佛號,做一副高人樣子。
“是嗎?”
肖禦一把揪住了他飄然若仙的胡子,“天機可泄不可泄?”
“誒誒誒~~~”
一通服了,腦袋隨著他的手鬥,“有些事說了就不靈了,你知道嗎?更何況天機飄渺,我也隻能窺到一片朦朧的機遇,這到底能不能抓住……”
“肯定能抓住。”
肖禦忙道:“不會說話,你以後就少說話。”
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