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棵樹不能動的感覺是什麼樣?
如果問某人的話,就是一個字‘苦’。
柳酒兒舉著雙手,把自己想像成了一棵樹,站在半空承受風吹雨打的時候,愣是被自己的想像嚇住。
風吹日曬是輕的。
雷雨交加、寒來暑往……,不能動,不能動,一點也不能動。
她可以想像當初被砍的時候有多痛多無助……
“主兒,當初你一個人的時候,害怕嗎?”
青主兒:“……”
她好心的過來看看她,看她是不是開花了,結果了……
哼哼,她不要想她一個人的時候。
天道對他們木靈好像都有森森惡意,不能動的時候難,能動的時候也難。
“我現在總算知道,葵葵為什麼會剝他自己的瓜子殼,會自己炒出來各種各樣的味道了。”柳酒兒的手沒有放下來,“當木靈比當人難多了。”
“……確實挺難的。”
青主兒看她的手,“不過,我覺得你可以把手放下來了。”
“……她沒感覺到我的觀想。”
柳酒兒朝青主兒笑了一下,“但是我感覺到她的難了。”分身一直在外,她沒有經曆過她的痛,她的苦,以後想要收回……,“我想多感受一會。”
雖然這樣做挺傻的,但這一會,她就想傻一下。
“行吧!”
青主兒不好反對了,“我回去想了一下,你有時候感覺你的桃不光光是桃,有沒有可能,那個叫顧成姝的女孩,幫你嫁接了?”
“……”
柳酒兒驚呆了。
是了,她怎麼沒有想到嫁接?
她被砍了呀!
能那麼快的好,隻能是嫁接。
柳仙子不由低頭看向自己的腿,再緩緩朝上,看向自己的手。
咕~
她乾乾的咽了一口唾沫,“主兒,你覺得嫁接之後,我還是我嗎?”
“肯定是呀!”
陸靈蹊遠遠偷聽兩傻子的對話,“如果不是,她不會喊我師姐的。”
更不會說那麼多話了。
連域外饞風是聖者的話都說了出來。
陸靈蹊已經給在另一片仙隕禁地的穀仙子傳過訊,想來要不了多久,她也會過來。
域外饞風出聖者……
他的風之力,不是普通修士能對付的。
就算不是普通修士的功德修士,在遇到對方的刹那,也可能還沒看清楚他的神核所在,就被他‘吹’儘生氣。
陸靈蹊現在操心的不是對方有多少大軍,而是那位聖者。
聖者可超脫天地法則,想要對付他……
陸靈蹊的眼睛,看向棺材坳飛舞的太虛咒蟲。
這世上好像也隻有它的‘咒’之力,可以無視天地法則,無視聖者的通天徹地之能,把他也咒上。
“那個傳仙秘地,應該也有太虛咒蟲。”
陸靈蹊道:“主兒,把我們和太虛咒蟲交朋友的方法記下來,回頭整理給那邊。”
“……嗯!”
青主兒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隻是我們能交朋友,是因為我們和它們混了好多年,顧成姝他們有時間嗎?”
“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呢?”
超脫天地的法則之力呢。
陸靈蹊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想要突破萌芽,可是,細尋的話,又無法抓住。
“我們誰也不能肯定,能在域外饞風對那方世界有大動作之前趕到,所以,他們暫時能靠的,還是自己。”
十麵埋伏的傳人呢。
陸靈蹊忍不住的關心,“而太虛咒蟲……,可是連聖者都能咒上的。”
她在這邊,替顧成姝操心交朋友的事,顧成姝其實也在操心交朋友的事。
那一年,團團說和它們交朋友,以後帶出去的。
她帶了,但是沒有帶出去。
如今……
“仙子,太虛咒蟲無法認人為主,您說,我是強行捕捉塞到靈獸袋,還是……單獨煉一個隨身靈園,給它們建一個差不多的環境?”
這?
這怎麼能問她?
不過,柳仙子被顧成姝的大膽設想驚豔了,“對噢,我怎麼忘了,隨身靈園可以摹擬各種木靈喜歡的環境,也就能模擬太虛咒蟲喜歡的環境?”她越說越覺得可行,“試吧,多試幾個,你一定可以的。”
或許她也可以問問師姐和青主兒,當初是怎麼和三兒它們交上朋友的。
不過……
想到帶出去的幾隻太虛咒蟲,都沒有活過兩百年的,柳仙子又有些沉默。
他們不知道那些太虛咒蟲是不是壽命隻有那麼點,還是環境變了……
“或者你也可以在它們喜歡待的地方,移一些草木山石進去。”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
顧成姝有些焦急,她的時間說充裕,其實也挺緊的呢,“我現在就煉一個隨身靈園。”
煉大一點的。
想到就乾。
已經成仙的她,早不是當年那個需要師姐庇護的小修士了。
柳仙子看她翻找材料,一點點的起坯,刻陣、畫符一氣嗬成。
……
秘界,天休山上,坐在山頂曬太陽的石頭人緩緩的站了起來,此時的他們五官已經很立體了,甚至從麵相上,都可以猜測他們的性彆。
現在的這位,眉眼彎彎,臉部線條柔和,很明顯是個女修。
此時的陽光正烈,她曬的全身發燙。
她緩緩的從頂往下走。
這個曾經不長一棵草的地方,現在長了很多小草。
她小心的避著那些草兒,好半晌才走到智者常呆的地方,“一起下山走走啊!”她向他發出邀請。
“好!”
智者的聲音很好聽,可能是聲線長得更好了,醇厚、純淨、溫柔。
“這些天,你一直都在山上,想什麼呢?”
自從大家能離開天休山了,好多石頭人都不願住山上。
人族修士在山下弄了一個坊市,大家雖然沒有住坊市,可是,已經在學著他們的生活方式,在坊市外圍建院子了。
“我在想,我們最終能變成什麼樣。”
女石頭人道:“能變回修士的樣嗎?”
智者沉默了一會兒,“……隻要不死,總有一天,我們能變回去吧!”
“可是,我覺得我們會死。”
智者:“……”
他也有這種感覺,所以,他隻在山下轉了幾圈,就回來了。
“不過,我們可能就在等著自己死亡的那一天。”
智者:“……”
他沒有說話,而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我們中,你從山裡出來的最遲。”
越遲的石頭人,修為越是強大。
“事實也證明,你的修為比我們高。”
“高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