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沒做出那種丟人的事,自然是極好,不過出嫁女還是少回娘家,也免得惹人非議。”
是怕人笑話吧。
劉氏看了女兒一眼,忙站起來打岔:“你怎麼起來了?難得香兒回來一趟,你就少說兩句。”
“沒茶了。”王童生皺眉道。
“那我去給你泡茶,你先進去躺一會兒。”
把王童生送進去後,劉氏去泡了茶,端進去時似乎還跟丈夫說了幾句話,才複又回來跟女兒說話。
“你爹就是這脾氣,心裡疼你們,但嘴上不會說。等會兒我就讓你大嫂做飯去,晌午吃了飯歇一歇,下午再走。”
晚香低頭抿著嘴,沒有說話。
劉氏見她這樣,不免憂心忡忡的,卻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隻能出去張羅讓兒媳婦做飯,哪知劉菊和張秋霞都不在,她便自己去了灶房。
過了會兒,劉菊和張秋霞都回來了,兩人的丈夫卻沒有回來,劉菊還跟劉氏說王長庚中午不回來吃飯了,私塾裡忙。
至於王長柱,似乎去和誰約著喝酒去了,也不回來。
午飯很快就準備好了,王長安沒回來吃午飯。
晚香問了劉氏才知道,好像王長安認識了一個山裡人,跟人學了兩手打獵的本事,最近這陣子經常不著家,四處跑著套田鼠和兔子。
說實話晚香是有點詫異的,因為通過原主的記憶,王童生是個特彆注重顏麵的人,小時候王長安攆個狗爬個樹,都會被他罵有辱斯文,他竟然允許兒子結交山裡人?
可看王家人的態度,似乎這事他們都知道,王長安並沒有瞞著家裡人。
大抵是看出女兒的詫異,劉氏猶豫了一下,道:“長安也是為了你爹,你爹的病你是知道的,也能給他補補身子。”
是了,癆病不同彆的,這種病是治不斷根兒的,隻要平時注意些,一般是不會傳染的。
但這種病又叫富貴病,也就是說得用好東西養著。
像鄉下人家,哪有什麼好東西,所謂的好東西也不過是吃口肉罷了。以王家目前這種家境,一個月也就能吃一兩回肉,顯然沒辦法精養。
這也就解釋了向來看重顏麵的王童生,為何會允許王長安結交山裡人。
飯是分開吃的,這是王家特有的規矩。
飯做好後,劉菊和張秋霞就把飯給端走了,領著各自的孩子在屋裡吃,劉氏和晚香則在一處吃。
女兒難得回來一次,劉氏專門去村口割了條肉做了,可惜肉菜才剛做好,還沒端上桌,王童生就在裡屋招呼上了,讓端到裡屋去。
自打王童生得了這個病,他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主要是體現在吃的方麵,特彆貪吃,饞肉饞好東西。
其實這也不怪他,都是病鬨的。私下劉氏不止一次這麼跟孩子們說。
就因為這個,顯然劉菊和張秋霞是不高興的,張秋霞也就罷,還知道遮掩,劉菊的不高興是直接掛在臉上的。
晚香看劉氏看見了就好像沒看見一樣,心裡不禁歎了口氣。
劉氏還要侍候王童生吃飯,時不時就要起來去趟裡屋,這頓飯其實也就相當於晚香一個人吃的。
吃完飯,她幫著劉氏把四處收拾了一下。
看似家務活都被兩個兒媳婦分擔了,劉氏就隻管著侍候王童生,其實她才是最辛苦的那一個。
王童生的吃喝拉撒、洗漱更衣、都得她親手操持。王童生自己還能動,但他這個病不能出屋,為了不傳染給孩子們,也隻能事事都讓劉氏忙了。
一番折騰下來,劉氏忙完已是滿頭大汗,卻沒有抱怨一句。
看著她,晚香隻感覺心中很無力,之前因為家裡人隱晦的態度而生出的委屈感,都被這股無力給衝淡了。
“睡會兒吧,睡會兒再走。”劉氏說。
晚香點點頭,劉氏給她鋪了被褥,又放好枕頭。
東西都是乾淨的,剛從炕櫃裡拿出來,一看就沒人用過,劉氏自己則把鋪蓋在距離女兒有些遠的位置鋪好了躺下。
總是這樣,自打王童生得了那個病後,劉氏就不再跟孩子們親近了,哪怕是王香兒出嫁那年,她也隻是在臨出門子的時候含著淚摸了摸她的頭發。
母女倆就這樣隔著的距離躺著,似乎都睡著了,又似乎都沒睡著。
裡屋時不時會傳來王童生的咳嗽聲,那咳嗽聲黏黏糊糊,隱隱還有破音,一般人都不能習慣,可炕上的母女倆卻早已習慣了。
“你婆婆沒為難你吧?”
話音還沒落下,劉氏又道:“多年的媳婦熬成婆,都是這麼過來的,當年你奶還在世的時候,不也是看我處處不順眼,人心就沒有捂不熱的時候,隻要你待她真心實意的好,她肯定能明白的。”
“娘,如果我和楊大誌和離……”
劉氏一骨碌坐起來,滿臉震驚又有些慌的看著她:“你這個死丫頭,怎麼動了這種心思?你不是說事情已經說清楚了,難道是楊家那邊還揪著不放想休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在古代這個環境,其實和離是很難很難的,阻力來自四麵八方裡裡外外,不過肯定是要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