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話沒說完,但懂自懂。
“那為何又突然重提此事?”
“這——”
“還有,喬大嫂為何又要把此事與顧某講?”
重點來了。
晚香也沒含糊:“我想拉顧先生合夥。”
顧青硯皺起眉。
晚香也清楚這些讀書人大多清高,試圖說服道:“顧家算不得富裕人家,但顧先生應該明白讀書有多耗費銀子。買時文、孤本,買上好的筆墨紙硯,同窗之間的交際,師生之間的來往,出門遊曆……俗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哪裡都需要銀錢。
“若是我的想法能成真,此地相當於是個聚寶盆,不說日進鬥金,但所入之銀支撐顧先生去考取功名卻是沒問題的。哪怕顧先生一次不中,也不怕下次沒有應付再考的銀兩。據說顧先生家中還有一母,難道顧先生就不想讓她老人家過上好日子?”
顧青硯看著她,眸色一時複雜難辨,心中也有些五味雜全。既有些詫異、失笑,又有點覺得好笑,可同時還有幾分不顯的窘迫之感。
這窘迫之感倒不是彆的,而是來自於他來前的一些雜念。
見他不言,晚香又道:“顧先生,您放心,建此地不需要您出任何銀錢。”
她的眼神很真誠。
顧青硯失笑道:“既拉顧某入夥,又不需要顧某出銀錢,那喬大嫂拉顧某入夥為何,難道就為了白分顧某銀子?”
這就跟晚香的一些小心思有關了。
喬申現在逼她,仗得不過是嫡支三少爺的勢,她把三少爺的先生拉入夥,就憑這一項,就能讓對方雞打蛋飛。
當然還有更深一層次的原因,晚香到底出身世家,世家之所以能壯大,除了族中子弟有出息,也與廣結善緣有關。
顧青硯作為河田鎮最年輕的秀才,據說他天賦之高,所有人都不質疑他能中舉,若不是巧逢家中有喪,說不定現在已經是個舉人老爺了。
這樣的人,自然早拉攏為宜。
即使沒有後麵這一項,僅憑他這個秀才的名頭,再加上喬氏族學的先生之名,就能一直保喬家磨坊安穩下去。
至於以後會不會出現任何變故,晚香也考慮不到那個時候,也許那時二常已經長大了,也許……她隻需顧住眼前即可,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法子。當然也有人爭一口氣的想法,這裡先不提。
不過這話到底要不要和顧青硯明說?
讀書人自命清高,又痛恨被人利用,她對顧青硯並不是那麼了解,若是說明用意,會不會激怒他,反而生了反效果?
方才侃侃而談的晚香突然失聲了,她還沒想好要不要坦白。
顧青硯突然站了起來。
“顧先生?”
“罷,你說的事我先回去斟酌一二,其他暫不提。”
說完,人便走了。
留下晚香一人注視著他的背影,頗有幾分懊惱之感,覺得自然應該更乾脆果斷些,說不定這事就辦成了。
*
不管顧青硯這邊同不同意,晚香這邊該進行的正在進行中。
先是請乾活的幫工。
這些難不倒劉叔,喬家磨坊成天人來人往,附近的一些小村子經常有人趁著農閒出去找活做,這些力氣大又肯吃苦耐勞,還勞力便宜的農家漢不要太多。
當然鎮上的居民也是要兼顧的,不管有沒有人來,至少要做出個樣子,這樣一來才顯得‘合群’,不會讓人非議,畢竟那些農家漢不是本鎮人。
因為這麼一出,鎮上又開始沸沸揚揚。
喬家磨坊請那麼多苦力,到底想做甚?
劉叔對外隻說是修磨坊,可修磨坊用得著這麼多人?
這不過是外人的看法,對於喬申一家人來說,晚香的突來之舉著實讓他們驚了一下。
主要是摸不透對方想乾什麼。
三堂奶奶已經上門了,該表達的意思非常清楚,按理說喬秀秀應該在家惶惶不安,著急著想辦法又或是認命了,自己尋個合眼緣的男人,怎麼突然又修起磨坊了?
喬申忙讓兒子出門打聽,可打聽來打聽去,都打聽不到彆的什麼。
等一船又一船的石料木料接連運過來,才終於在鎮裡掀起軒然大波。
這可不像是修磨坊的架勢!
也是這時一直含糊的劉叔才說實話,說老磨坊到底用了這麼多年,地方緊緊巴巴的,水車也早就破舊了,東家的打算是重建磨坊。
可重建磨坊需要擺出這麼大的架勢嗎?
不管外人怎麼揣測,這邊該進行的已經開始了。
沙灘地需要填土夯實,等乾活的人到齊了,就見他們扛著挑子從各處挖土來夯地。
鎮上的土不夠,就從彆處運,見那一艘艘運著土的船停在岸邊,多少鎮民跑去看熱鬨。
看熱鬨的同時還不忘在心裡計算,租這些船需要花多少銀子。
也是這次,鎮民們才對喬家磨坊的富裕,有了個實質性的認知。
都知道那磨坊是個搖錢樹,所謂搖錢樹,並不是鎮上的人真認為磨坊很賺錢,隻是覺得這磨坊不需要看天吃飯,又是必不可少,更不用什麼勞力,等於天上白掉銀子。
再加上喬家人素來低調,平時行事打扮乃至喬家的宅子,都平平無奇。
之前總是傳喬家老二打那磨坊的主意,鎮上沒少有人暗中唾棄喬申沒有出息,就看中了這麼點東西。
不過到底是彆家的事,許多人是不會插什麼嘴的,頂多看熱鬨。
可經過這一出出,很多人突然明白那喬家老二為何看中了這點,寧願做些低三下四的小手段,都要把這磨坊弄到手。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顧青硯來之前是想多了。
孤男寡女,還約到小樹林,是想做什麼呢?
不過他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