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誰?
這話彆人可
能聽不明白,但鎮上的居民誰又可能不懂,以前馬縣令在時,糧長多數是從喬氏一族指派,雖然大體的麵子能過去,因為河田鎮畢竟喬姓居多,可也有許多不是姓喬的,那就一言難儘了。
至於怎麼個一言難儘法,經曆過的人多數不會在人麵上說,頂多是懂自懂吧。
基於這些,反對聲漸漸平息,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又隔了幾日,縣裡來人了。
是個姓田的書辦。
長得矮小精瘦,皮膚微黑,一雙眼睛很靈活,看著就是個不好糊弄的。
此人架子倒也挺大,來了亮明身份後,就往那裡一坐,誰也不搭理,當時晚香不在,劉叔就有些慌了,又是陪笑又是讓人忙去請晚香來。
晚香很快就來了。
“田書辦。”進來後,她先微微福身行了禮。
田書辦點點了頭,道:“你就是那喬寡婦?”
晚香微哂:“田書辦可稱呼我喬氏。”
這不軟不硬的一句話,說失禮沒有,沒看見人帶著笑,態度也算恭敬,可若說不是故意的,田書辦總覺得聽出了點兒彆有意味。
“這喬家磨坊的當家就是你了?”田書辦故作姿態地四處看了看,才又看向晚香,“倒是挺敞亮,不過偌大一個磨坊,怎麼是個婦道人家當家,你家可有男人?”
站在下首處的晚香唇角微抿。
“這裡正是民婦當家。”
“那除了你以外,你家就沒有男人了?一個婦道人家能辦成什麼事,這不是瞎胡鬨嘛。”
一旁的劉叔有些慌了,見晚香也不說話,想替她說又覺得不合適,隻能不斷地給她使眼色。
至於晚香。
經過幾句話,這田書辦的意思很明顯了,明擺著是瞧不上她是個婦人。可若是覺得她是婦人辦事不牢靠,完全可以換個人,偏偏此人來了,提前就知道她是個寡婦,還連著給了她兩個下馬威。
晚香不傻,自然洞悉這田書辦的意圖。
左不過覺得若是若換個人,對方比她更有主意怎麼辦?這田書辦既下來辦差,自然想拿到話語權,還不如先上來給她個下馬威,能壓服最好,以後征繳之事便以他為首,他想怎麼辦就怎麼辦,還借用了喬家磨坊的名頭。
就算以後出了什麼差錯,也是喬家磨坊,與他無關。
幸虧她早有準備。
“田書辦現在便想議事?還是先等等吧,還有一人未到。”晚香仿若未覺,打岔道。
“什麼人?”田書辦一愣。
“田書辦等等就知道了。”
晚香在下首處坐了下來,又招呼阿四來給對方續茶,等這茶換了一道,人也到了。
正是顧青硯。
“你是顧秀才?”田書辦似乎被驚得不輕,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顧青硯拱了拱手:“正是顧某。”
他做得一副無事人的模樣,又哪知田書辦早就對他的大名如雷貫耳。
且不說顧青硯本就是縣裡出了名的才子,真正讓縣衙裡的人感到此人十分難纏,還屬這回。
為了給百姓謀福祉,顧青硯屢屢前往縣衙,陳縣令被他折騰的不輕,想翻臉礙於麵子,可不翻臉吧,此人又字字珠璣、咄咄逼人,一點迂回的退路都不給留。陳縣令在這邊受了氣,回頭自然撒在手下頭上,再加上顧青硯日日來,田書辦雖就是個辦事房裡的書辦,也對他的大名如雷貫耳。
“怎麼田書辦認識顧某?”顧青硯好奇問道。
田書辦忙笑了笑,遮掩道:“那倒沒有,就是聽過顧秀才您的大名,知道您是咱們縣裡出了名的才子。”
“田書辦謬讚了。”
“沒有謬讚,沒有謬讚。”田書辦笑得很尷尬,看了看他,又去看晚香,“怎麼……這……”
晚香一改方才垂眉斂目的樣子,笑盈盈地道:“田書辦方才不是好奇還等一人是誰?自然是等顧先生了。田書辦您大概不知,民婦有自知之明,恐難當官府大任,特請了顧先生前來指點,有顧先生在一旁看著,相信不會出什麼紕漏。”
她又是笑,又是半垂頭做靦腆樣,顧青硯何曾見過她這樣,又見田書辦被堵得麵色似乎不太好,索性就當什麼也沒看出來,用指節觸了觸鼻尖,在下首處坐了下來。
“喬氏你倒是辦事挺妥當的。”
“不敢當田書辦的誇讚,就是唯恐怕辦砸了差事而已。”.
因得這麼一出,之後田書辦倒也沒再鬨什麼幺蛾子。.
當務之急首先要解決的是田書辦下榻之處,喬家有年輕的女人不可,磨坊住不了人,正當晚香打算出錢讓田書辦去住客棧,顧青硯出聲了。
“不如田書辦住顧某家中。”
“這怎麼好?”
顧青硯道:“既為朝廷辦差,一切自然緊著差事為上,住顧某家中,既方便我二人交流,再來也有個照應,就是還望田書辦不要嫌棄顧某家中簡陋才是。”
他的話都說成這樣了,田書辦自然不好拒絕,隻能聽從。
按下不提,等二人走後,晚香便讓人放出了縣衙來人的消息,並說明日縣衙的人便會和大家見麵。
到了第二天,市集的西南角支起了一長條案,田書辦、顧青硯以及晚香都來了,自然也來了不少百姓。
這個過場主要是田書辦露臉讓大家認一認,同時也是通知五日後便行征繳之事。
當然也還有話外音,諸如該找上門的速速來,過時不候。
不過這個話外音普通人聽不懂,隻有特定的人才能懂。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這兩天弄出版紙弄得斷斷續續,有點卡文。
其實更新早就寫了,怕不連貫,沒有敢更。
今天會把缺的都補上來,等會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