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班尼腦中的問題太多, 一時間不知道該先問哪一個,才吐出一個音節就卡住了。
“彆擔心。”佩珀放下文件站起來,走過來細心的安慰他, “我已經給羅傑斯先生打過電話了,他說等你回家前給他回個電話就行。”
小辣椒一開口,班尼感覺自己被堵住的喉嚨好像又順暢了,他坐起來,不自然的攥緊身上的被子, 試圖擋住胸前的傷痕,乾巴巴的問, “那……斯塔克先生呢?”
“托尼還在睡。他真是的!自己不知道怎麼照顧好自己, 還帶著你一起玩, 濕著就去睡覺, 床單也不換——”佩珀氣惱的開始抱怨老板, 但她很快回過神, 語氣又恢複了柔和,“哦!班尼, 我不是在怪你。”
佩珀轉身走向一邊的小沙發, 她身上還穿著工作服,腳上卻已經脫了高跟鞋, 換上的是一雙走路沒聲的平底鞋。在小沙發上,幾套衣物整整齊齊的疊放在一起。佩珀拿起來,回到床邊坐下,有點局促又保持溫柔的問:
“你的衣服都濕了, 所以我幫你拿去洗了,這幾套衣服是我看著買的,以前我也沒有買童裝的經驗,班尼,你……看看有喜歡嗎?”
幾套衣物布料一看就不便宜,兒童款小西裝,咖啡色薄毛衣,牛仔褲和針織帽。在衣物堆上麵還放著一套全新的小鴨子內褲和茶色短襪,從上到下一應俱全。乾淨的新鞋在小沙發前靜靜擺著。
“……”班尼看到的一瞬間就頭皮發麻,條件反射想要拒絕,可佩珀期待的眼神太過溫柔,班尼湧到嘴邊的話愣是吐不出來了,他隻能硬著頭皮移開視線,蹩腳的換了個話題,“——波茨女士,是你把我送過來的嗎?”
“是托尼。”
提起這個話題,小辣椒無奈又生氣,她眉頭一皺就想再次發飆,“我來的時候你就在這裡睡了,可他真不會照顧你,你的濕衣服都還沒脫就跑回去睡覺,他自己的倒記得要脫掉了?!”
所以斯塔克後來又醒了?
他發現是班尼給他……吹頭發裹被子的事了嗎?
班尼的臉頓時難堪又羞恥的漲紅了。
他很不情願說出真相,但也不是很想讓未來媽媽誤會未來爸爸,班尼坐在床上,隻能聲音很小的說:“咳……斯塔克先生睡前本來就沒穿衣服。”
好吧,斯塔克是穿著濕浴巾,但是誰都不能說‘浴巾’是衣服吧?班尼不算在說謊。反正他隻恨不得他剛才做的事都不存在過。
“——把我的衣服拿給我就行了,波茨女士,謝謝你的好意。”班尼謹慎又快速的說,屈起膝蓋坐在床上,攥緊了身前的被子,“等斯塔克先生醒了,請告訴他去找霍華德斯塔克先生留給他的錄像帶,解決辦法就在那裡,不要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我該走了。”
班尼已經羞恥得快無地自容了。
不管是清醒過來的托尼斯塔克,還是關心他的佩珀波茨,他都快沒法麵對,隻差頭頂冒煙了,他得趕快離開。
“你的衣服應該正在熨燙了,還沒法穿,班尼。你不需要這麼拘束的。如果這幾件都不喜歡,我們再去挑一下?我還不太清楚你們這個年齡的孩子都喜歡什麼風格……你自己來挑好嗎?”
佩珀明智的沒有關於托尼的私事上發表一句意見,她提都沒提,而是馬上看穿了小男孩的微弱抗拒——佩珀畢竟在對待傲嬌上深有十幾年的經驗了,她伸出手輕輕撫了兩下班尼的背,忐忑又關切的建議道。
“不——不用了!”班尼反應激烈的拒絕,他有點吃不消佩珀的熱情,“這三件已經很好了,波茨女士——我,我就穿這件吧。”
“J說你來的很早,有吃早飯嗎?我也沒有吃,我們一起去行嗎?”
佩珀又刻意的找了個話題問,她的臉上一片自然,放在班尼背後的手卻不著痕的挪開,然後攥緊了。小班尼抗拒的不想讓她發現胸前的舊傷,佩珀也體貼的裝作不知道了,可她剛才撫了兩下,卻又摸到了小男孩背上的幾條紋路。
佩珀幾乎快忍不住情緒了,她完全不敢想……這個孩子身上的傷疤到底都是怎麼弄的?怎麼有那麼多?可是佩珀不能問,她甚至還要裝的完全不知情。
“……我還不餓,我該回去了,波茨女士。”班尼低著頭,坐在被窩裡開始穿衣服,在喉嚨裡抗拒的這麼咕噥。但班尼發現他微弱的意見完全沒人聽,佩珀波茨已經開始詢問他喜歡吃什麼口味了:
“……不喜歡吃甜的嗎?”
“對,波茨女士,我——”
“這點我們很像,我也沒那麼喜歡芝士。上次吃飯我看到你更喜歡吃肉?喜歡哪種?”
“牛肉。但是我真的該回去了——”
金發女人已經把袖扣都解開了,她期待的站了起來,對班尼眨了眨眼睛:“吃完飯再回去好嗎?隻要等我一會兒——我可以給你做餡餅吃,裡麵加滿牛胸肉,不放芝士和蛋黃醬,表皮煎得酥脆後會很好吃的哦。”
“雖然我已經很多年沒做過了,但這可是我的家傳手藝——我媽媽最拿手的。”
“其實我是想說……我……好吧。”
班尼失去了最後的反駁機會,他隻能挫敗的穿著那身兒童牛仔褲,到餐廳坐著等未來媽媽做的餡餅去了。說實話,佩珀波茨熱情的讓他有點吃不消,但班尼悲哀的發現自己拒絕的想法其實不是很堅決。
班尼也一直以為斯塔克大廈的豪華程度就是托尼的生活環境了,他沒想到,那裡不及這棟豪宅的十分之一,相比之下,那棟大廈普通的簡直沒有特色。因為隻有親自走過,班尼才越發清楚這棟彆墅的內部空間有多麼寬廣,用城堡形容他都覺得小了。
他在長長的走廊上走的都有點腿酸,看著大玻璃窗外遠處的海岸和澄澈的藍天,看著走廊拐角架子上的一隻花瓶,再看看牆上用眾多貝殼裝飾的餐廳,班尼越發感覺到托尼斯塔克平常的生活有多奢華。這裡的一切也都讓他覺得格格不入,很不適應。
“……”班尼最後沉默的坐在餐廳椅子上等待著,背繃得很直,兩隻手無論是垂在身上還是擺在桌上都好像很奇怪。
上次他去大廈做客還沒有這種感受,好像當斯塔克或波茨不在的時候,這種局促不適感在他身上就徹底放大了。隻有在遠遠望著廚房裡金發女人忙碌的背影時,班尼心裡才劃過了一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