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沈氏從陸氏這裡哭著出來,可一回房卻眼冒精光,她拉著梅清芳道:“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王家不僅和沈家一樣同為世家,而且王成的爹最近和朝中某位大人搭上了關係,你不要有內疚感,這於你而言是一件好事,不僅對你自己好,也對沈家好。”
梅清芳臊紅了臉:“娘,你說什麼呢?本來我就對不起婉琴了,她不恨我就罷了,怎麼還會是對沈家好。”
她長在沈家,一直寄人籬下,小心翼翼,從來沒有一個人包括她的親娘視她為瑰寶,她也曾經自責,可是那人對她的好,忍不住讓她淪陷了,現在東窗事發,她既羞愧又害怕,可是又忍不住回味。
雖然也隻有寥寥幾次見麵,但是她們之間那種曖昧的情愫讓她忍不住心情激蕩。
沈氏笑道:“你看看你臉都紅了,可不就是喜歡他,我說這件事未必是壞事,可能對你們雙方都好,你聽我說,首先你比婉琴年紀大,你哥哥在青雲書院讀書,彆看現在是不如沈矜,可人家說的好小時了了大未必佳,你既是沈家的孫女,又是未來狀元郎的妹妹,年齡更是比婉琴合適,所以你和王成聯姻,對沈家也是好事。”
哪有這麼算的,梅清芳不禁道:“可是現下王家沒來提親啊?您彆剃頭挑子一頭熱啊。再者,這都是您自己想的,舅母的性子您也不是不知道,平日裡就嫉惡如仇,現在怕是更恨我了,恐怕是寧可悔婚,也不肯便宜我。”
這一提到陸氏,沈氏就不高興了:“她陸氏又是個什麼好東西不成?你彆看她現在一幅太太的模樣,她呀,為了嫁給矜哥兒的爹,一個商戶女出錢找書香門第認爹,比你的身份可是差的太遠了,也就那幾個臭錢拿著得意了。哼,說來她也是活該,大兒子死都考不上進士,小兒子更是調皮搗蛋,哪裡有我的兒女好。”
“好了,好了,娘,彆說了,隔牆有耳。”梅清芳攔住喋喋不休的沈氏。
沈氏揮開她的手:“怕什麼,現在王成和你的事情鬨開了也好,若是能乘勝追擊也是一件好事。”
好事?梅清芳搖頭:“我和他的事情肯定是不成的。”
“你說不成就不成啊,我偏要讓他成了,若是這事成了,我!我哪裡還用操心你的終身大事啊,你就等著成為世家夫人吧。你看你表嫂徐氏,不過是個六品小官的女兒,嫁給你表哥了之後,你也看得到她現在過的多好,就那身行頭,她在江陵恐怕都沒見過。”
這話倒是說到梅清芳心裡去了,當初陸氏幫兒媳婦做衣服,那些衣服哪個女兒家不愛呀!
見女兒神色鬆動了,沈氏便笑道:“你放心,這件事情娘保管幫你辦的妥妥當當的。”
說完,她從梳妝台底下拿了一袋什麼粉在鼻子眼睛下放了一下,瞬間涕泗橫流,梅清芳嚇了一跳:“娘,你怎麼了?”
沈氏頗有深意道:“我呀,要使一出苦肉計,你且等著吧。”
夜色幽深,沈家三房幾乎都進入了夢鄉,忽然一個淒厲的女聲叫了起來,沈氏守寡,她的院子和老太太離的很近,老太太房裡的織錦是頭一個聽到的,她看老太太也驚醒了,連忙過去:“老太太,奴婢聽那個聲音仿佛是姑太太的聲音。”
老太太的聲音卻平靜無波:“好了,你就當沒聽到的,睡下吧。”
織錦不敢再多說了,隻暗自期盼不要出人命才好。
當然不會出人命了,因為沈綽夫妻趕了過去,梅清芳手裡拿著一條白綾,眼神複雜的看著脖子上勒痕。
她抽抽噎噎的道:“我娘因為我的事情哭了一個下午,夜晚實在是受不了了,就——”
“行了,不用多說了,先找大夫過來看看吧,哎呀,妹妹,你這又是何苦呢。”沈綽想蹲下去扶沈氏到床上去,卻又因為太胖了,蹲不下去,急的直跺腳。
陸氏心裡翻了個白眼,她才不相信沈氏這麼有良心呢,打量誰不知道她那點小心思呢。
果然沈氏在一陣灌湯服藥後“幽幽”的醒了過來,她第一句話便是:“哥哥嫂子,我對不起你們呀。”
沈綽看她醒了,立馬道:“說這話做什麼,都是一家人,可彆說倆家話。”
沈氏猛地咳嗽了好幾聲:“哥哥,是我沒有教導好清芳,清芳這般大的年紀了,她爹死的早,她一直把哥哥你當親爹看待,哎,出了這樣的事情我都沒臉見你們了,恨不得一死抵罪。”
“可彆這樣,可!可彆這樣,人啊,什麼時候都是活著最重要,當初你男人死了,我親自接你們回來,這麼些年,你都快熬出頭了,這個時候怎麼想著死呢。”
沈氏攤手:“那可怎麼辦呢?哥哥,如果是因為清芳讓婉琴和王家的婚事不成,我真是萬死難辭其咎啊。”
陸氏看了她一眼,心裡生悶氣,本來王成真心實意退婚倒也罷了,說真的她也沒那麼喜歡王成,但是沈氏這惺惺作態的乾嘛呢!她就是不要這門婚事,也休想便宜這個賤人。
“好了,好了。你先睡下吧,彆再鬨了,清芳也好好待在我家裡。”
和了一通稀泥,沈綽打著哈欠帶著陸氏回去了,陸氏往他腰上戳了一下,沈綽一下就跳開了,陸氏啐道:“沈胖子,這個時候你倒是靈活。”沈綽“嘿嘿”一笑,陸氏哪裡受過這個氣,她回去就發脾氣,先是讓沈綽睡美人榻,不讓他上床,接著自己又左右翻滾睡不著覺。
“姑奶奶,你這是怎麼了?你今日怎麼比雪媚娘脾氣還大。”沈綽煩躁的翻了個身,他身板寬,睡在狹窄的美人榻上半個身子都快出去了,甚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