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時候為止,森鷗外都沒有意識到太宰治隱藏在笑麵之下的洶湧惡意。
“嗯,是有一件關乎港口黑手黨存亡的大事來著。”太宰治用那樣輕佻的、像是開玩笑般的語調說著,任誰都當不了真。
森鷗外輕笑著,無奈說道,“彆開玩笑了……”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緩緩睞起猩紅色的雙瞳問道,“……太宰君,你今天還帶了其他人過來嗎?”
在沒有被關嚴實的厚重雕花門後,有一道細長的身影似有若無地站立著。
森鷗外這時候就覺察出些不對勁了。
“是森先生你的老相識哦。”太宰治倒也沒有故弄玄虛,爽快地承認了。
並非是基於事實的推論,也不是看著那道模糊的身形認出了來人,隻是出於冥冥的直覺般,森鷗外下意識地開口,一個人名脫口而出,“與謝野晶子?”
“恭喜你,猜對了!”太宰治啪啪啪地鼓起掌,笑眯眯地說道。
與謝野晶子也踩著高跟鞋,從那道門之後緩緩走了進來。
她看著森鷗外的眼神複雜難辨。
畏懼、恍惚、悵然、失落、厭惡……
幾番變化之後定格在了仇恨之上。
森鷗外卻沒那麼多的情緒,他看著與謝野晶子,眼中隻流露出了淡淡的遺憾,像是看到很久以前被自己弄壞的心愛物件一樣,雖然還依舊記得當初心痛的感覺,但現在早已經有了其他的物件來取代,因此回憶起來隻唏噓一聲,便拋之腦後了。
“好久不見了,晶子。”森鷗外揚起手來,跟與謝野晶子打著招呼,心中那短暫的漣漪眨眼間已經消散了。
他借著跟與謝野晶子打招呼的時機,不動聲色地按下了辦公桌下的警報鈴,心中卻在發愁。
在太宰治讓與謝野晶子進來的時候,他便意識到自己被擺了一道,太宰治是真真切切地想要假戲真做,把他從現在的位置上踢下去。
否則的話,僅僅隻是做戲給黑衣組織看的話,他們並不知曉與謝野晶子跟森鷗外之間的恩怨,太宰治也並不需要特地去跟與謝野晶子再次聯係上,將她帶到這裡來。
但這時候已經遲了。
森鷗外的心思千回百轉,儘是懊惱。
讓太宰治抓住了機會將整個局布下、鋪設完整,有充足的時間一一說服港口黑手黨內部的森派,讓他們相信這是一場做給外人看的假戲,以至於到了現在太宰治真的站在他麵前、對他露出了獠牙的時候,竟然沒有人來阻攔,讓他暢通無阻地出現在了毫無防備的森鷗外麵前。
森鷗外已經看見了太宰治彆在腰間的槍|支了。
為了讓這場戲碼看起來足夠逼真,竟然連護衛都被說服,讓太宰治帶了這種危險的武器進來。
整幢大樓裡,警報鈴乍時響起,歇斯底裡地尖利喊叫著,森鷗外甚至聽見了護衛隊雜亂無章的輕慢腳步聲。
但首領辦公室裡卻依舊是安安靜靜的一片,沒有人來不知好歹地打擾首領與乾部擔任主角的演出。
隻有愛麗絲在森鷗外的身旁高高漂浮起來,臉上褪去了平時模擬出來的嬌氣生動,麵無表情地做出了攻擊的姿態。
“……看來你早已經打點好了,太宰君。”森鷗外隻能苦笑,苦笑地這樣說道。
“沒有辦法,因為對手是森先生,所以不得不考慮地周全一點。”太宰治微笑著說,“森先生的陰險、冷酷、理智可都是我生平僅見的最高水準,要是不認真一點,現在我的下場一定會很慘吧。”
“是我輸了。”森鷗外站起身來,即使到了這個地步,他還依舊保持著冷靜與理智,一邊不動聲色地跟太宰治交著鋒,一邊思考著可以翻盤的對策,“不過你帶晶子來又是做什麼呢?我們之間的事情跟她無關吧。”
“與謝野醫生確實跟這件事情無關啊。”太宰治無辜地說,“她隻是被我聘請過來為森先生進行醫治的。”
森先生苦笑,“難道太宰君你還要先揍我一頓出出氣嗎?”
“不。”太宰治卻否認了,“雖然你是個人渣,但我們之間的合作還蠻愉快的,我並不討厭森先生你。”
“隻不過,因為存在著更重要的東西,迫使我必須坐到首領的位置上才能保護,所以隻好拜托森先生你把位置讓出來了。”
他說道,“隻是純粹的利益衝突而已,還不至於要揍森先生出氣。”
“但是。”
太宰治招了招手。
在門扉的陰影處,有一個小小的影子動了動,站起身來,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森鷗外認出了那個小孩的模樣。
是太宰治承認的弟弟。
太宰治將津島憐央攬在身旁,笑眯眯對森鷗外說,“但是,我家的孩子餓了,所以抱歉了,森先生。”
那有著漂亮麵龐的孩子依偎在哥哥身邊,朝他乖巧地笑了。
下一秒。
首領辦公室裡驟然變得陰冷寒涼了起來,詭譎的風聲在封閉的室內響起,燭火明滅不定、瑟瑟地搖曳著。
森鷗外是眼睜睜地看著那孩子的臉龐漸漸地變得青白了起來,透出了如同死屍般的灰白色,口、鼻、耳、眼有怪異的黑氣爭先恐後地湧出,將他整個人如蠶繭般密密麻麻地包裹了起來,最後透出了一張能麵般慘白可怖的臉龐。
那怪物朝他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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