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嫿在古堡待了一整天,事實上在這座華麗的古堡中, 白天與黑夜的界限被無限的模糊了。
古堡的窗子很小, 高高的像是懸掛在牆壁上, 即使是陽光明媚的天氣, 也少有日光能今日這座古堡。
整座古堡像是濃霧中的妖城,金碧輝煌卻糜爛奢侈,華貴的珍寶被隨意的鑲嵌、堆砌。
蘇嫿被允許在古堡內活動,她一開始是待在房內不敢多逛,縱使心底存著幾分好奇心。
但管家卻親自敲開了她的房門,並帶領著她在古堡中參觀。
說是應主人之邀, 她作為安格斯公爵的妻子, 也應該對居住的地方有所了解。
穿過一道道暗紅色地毯的走廊, 一道道淺金色被銀色的鎖鎖住的門展現在眼前。
管家臉上微笑的弧度猶如被雕刻的木偶一般的精準,他低聲的對她道:“夫人,這些門內裝著的都是主人最貴重的財產, 而您作為主人的妻子都是有資格打開來看並擁有的,但是需要主人親自將金鑰匙交給您。”
蘇嫿僵硬的笑了笑, 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對於安格斯公爵的財物其實並沒有什麼想法,她隻想知道如何回家。
管家低低垂頭,半張臉籠罩在陰影中, 他的聲音帶著幾絲飄忽:“夫人,黑夜的降臨有時候會使人恐懼,但作為仆人,我想告訴您, 請務必不要害怕。在這座城堡裡,誰都不會傷害您。”
蘇嫿聽著管家輕柔的聲音,心中竟是安定了幾分。
紅裙子的少女膚色勝雪,她看著眼前俊秀的管家想,她一睜眼就看到了他,各項事情也是他在耐心的引導著她,比起未知的恐懼,至少目前來看,管家對她並沒有惡意。
蘇嫿的疑問太多了,但到底沒問出口,隻是溫軟的問了他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管家看著她,微笑的弧度絲毫未變:“您可以直接喚我桑德拉。”
蘇嫿點點頭,繼續跟著管家參觀古堡。
她沒有想著如何逃跑,早餐的時候安格斯公爵溫溫柔柔的告訴她,他們還是新婚,希望時時刻刻能夠看到她,否則他便會大發雷霆。
這便是暗示她不要想著離開的意思了,蘇嫿知道,但心裡未知的恐慌更是加重了幾分。
午餐和晚餐都是蘇嫿一個人在餐廳吃的,安格斯公爵並沒有出現,但古堡中的仆人們都習以為常,仿佛公爵很少出現才是正常的。
蘇嫿一整天都莫名的焦躁,那種感覺就像是心尖上焦油著火一般的感覺。
一直到夜幕降臨,這種感覺才稍稍消退。
深夜,古堡外不知名的大樹的枝椏如同地獄中爬出的蛇一般緩緩擺動,霧氣遮蔽了月光,整座古堡都被籠罩在淡淡的霧氣中。
這座古堡死寂一般的,仿佛沒有任何的生命存在。
蘇嫿不敢在陌生的環境睡著,她點著燈,努力讓自己集中注意看手中的書本,但終究還是扛不住洶湧的睡意,靠著枕頭睡了過去。
於是古堡中唯一的一絲光亮都被黑暗吞噬了。
門柄被輕輕扭轉開,一道暗影滑入房內,隨後門被一道長形柔軟的暗影掃關上,像是某種動物的尾巴。
暗影慢慢靠近著暗紅色鋪墊著的圓形床榻,月色慢慢被暗色的雲掩蓋,天際濃稠的暗色像是不見光明的修羅境。
一隻白皙的手輕輕拂過床榻上睡的安然的少女瑰麗的臉龐,像是情人間的愛·撫。
暗影慢慢籠罩著少女,十指相扣,遠遠看去像是交頸的戀人,炙熱的呼吸噴灑在彼此最脆弱的頸間。
少女的眉頭卻是慢慢皺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也逐漸變得痛苦了起來,額頭甚至沁出細密的冷汗,渾身在輕微的顫抖,像是遭遇了噩夢一般的。
忽的,她睜開了眸子,混沌的眸子呆呆的,窗外被濃雲遮住的月色忽的傾瀉進了窗內,蘇嫿恍惚後便借著月色看清了摟著自己的人。
男人一半的臉是極度的豔麗,另一半的臉宛如被什麼濃稠的化學藥劑毀了一般,血肉糾纏在一起,比古希臘神話中的百眼巨人阿爾戈斯還要醜陋駭人。
蘇嫿心臟跳的極快,她甚至是呆愣住了,完全無法反應過來。
直到她看到男人下半身的怪異扭曲的蛇尾以及腰間盤踞的無數條暗褐色的小蛇頭,這一幕詭異的令人尖叫。
蘇嫿的尖叫與驚駭被壓抑在喉頭,她幾乎渾身都在顫抖,淚珠盈滿眼眶,眼尾的小痣泛著誘人的淺紅,足以令人憐愛。
男人的蛇尾慢條斯理的蜷起了她纖細的腰,他輕輕的道:“蘇家的小女兒,不是你自願嫁給我的嗎?為何如今你這般排斥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