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後,聽完楊繼西話的孫桂芳靠在他的懷裡噗嗤一笑,“我看你是做噩夢了,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呢?你看你,現在不是好好的?”
這話讓楊繼西猛然一驚,他確實沒有被壓製的感覺!
但他並沒有放鬆警惕,“不管再發生什麼,我都不會任由擺布了!”
他不是玩偶,也不想做老四一家的對照組!“一生”都在愚孝父母,連累妻女,為人父、為人夫都不是好東西,重活一世,他一定要守著愛的人,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孫桂芳轉過身,捧著他的臉認真道,“你啊,這種情況可能是夢魘了,彆怕,我小時候也夢魘過,我姥姥說隻要夢見那些東西,大聲叫出聲,就沒事了,晚上我會看著點你,放心吧。”
知道她不信,但是楊繼西卻不再提這些了,本就是上輩子的事兒,他隻要做到不重蹈覆轍就行了。
“爹向來管大事兒,不管家裡的事,娘看著好說話,其實家裡話語權最大的就是她.....”
說了一會兒話後,楊繼西也給小媳婦說起家裡人。
“.....說起來,因為我生病,我們還沒回門,明天我們回去吧。”
楊繼西道。
“你身體還沒緩過來呢,回門的事兒不著急,來時,我爹娘就說了,隊裡春耕忙得很,回門推後。”
這不是客氣話,是真的話。
楊繼西也知道大家上工忙,便也沒反駁,隻是抱著她不撒手,真好,他回來了。
“奶!我和春花她們找到了好些殼菜,嫩得很呢!”
楊繼西抱著孫桂芳隻覺得有說不完的話,正當他們私語的時候,院子裡傳來一小姑娘清脆的笑聲。
這是他二哥楊繼南的閨女,今年六歲,叫大花。
“大花真厲害,”楊老婆子看了看大花的背簍,這背簍是大人背的,大花才六歲,背在身上又大又沉,可村裡的孩子都是這樣的,自懂事起就會幫忙乾活。
被誇獎的大花露出燦爛的笑,接著就去旁邊,把殼菜倒在地上,把老葉子掐掉,嫩葉子放在一旁的木盆裡,待會兒一起清洗。
兩歲還沒有個小名的弟弟顛顛來到她麵前,伸出手去搗蛋,大花細聲細氣地讓他去旁邊玩兒,楊老婆子卻道。
“讓他玩兒吧。”
大花隻能用殼菜的老葉子讓他玩著。
楊繼西精神不濟,很快就睡過去了,孫桂芳被他抱在懷裡,也沉沉地睡去。
這兩天她就沒有怎麼合眼。
剛睡一會兒,楊繼西就感覺身上重得很,他的呼吸漸漸加重,眉頭緊鎖,雙手不自覺握成拳頭,可意識清醒了,卻依舊不能控製身體。
這讓楊繼西憤怒又恐慌。
難道他還要做一輩子的傀儡嗎?!
不甘心!他不甘心!
憑什麼自己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憑什麼要像提線木偶那樣任由不知名的東西操縱?!
他依稀記得,自己死時,福運侄女歎氣道,“三叔這輩子也不知道過著有什麼意思,什麼都聽爺爺奶奶的,一點都不顧著自己的孩子和老婆,嫁給這樣的男人,三嬸也是可憐。”
可那不是他!楊繼西一想到自己會被控製,孫繼芳會過上上輩子一樣的日子,他就難受得要命,喉間湧出腥味,他竭力反抗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楊繼西的右手心忽然發出一陣滾燙,接著他全身一陣輕鬆,呼吸平穩下來,意識也漸漸迷離.....
“三嬸兒,三嬸兒?奶說讓你做飯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大花的聲音從房門外傳來,孫桂芳一下就驚醒了,她坐起身卻被一旁的楊繼西抓住了手。
“西哥,我睡過頭了。”
孫桂芳拉了拉他,示意放開自己。
“我和你一起。”
楊繼西發覺自己整個人都很精神,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都十分輕鬆,他又想起右手心的異樣,不由得看了一眼,卻沒有什麼異樣。
難道是他的錯覺?
暫且把這事兒記在心上,他與孫桂芳一起走出房門。
太陽已經高高掛起,小侄子還在院子裡玩泥巴,楊老婆子站在院門口,看著他們這邊。
大花站在房門口,好奇地看著剛進門沒幾天的孫桂芳。
“知道你這兩天照顧老三沒怎麼睡好,”楊老婆子看著孫桂芳緩緩開口,“中午炒兩個雞蛋,給你們補補身體。”
一聽見雞蛋,孫桂芳就想起早上和楊繼西吃的那兩個,她手指微動,低聲應著。
而大花聽楊老婆子說要炒雞蛋,下意識地便咽了咽口水,也不怪孩子饞,這年頭,一個月開一次葷都是比較不錯的人家了。
而他們家,兩個月開一次葷。
“我幫你,”楊繼西垂頭對孫桂芳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