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2 / 2)

原拓把他買的大煙花從後備箱搬了出來,放在空地上。

小刺蝟一身酸味地在旁邊看著,考慮到晚上剛剛吃過的刺蝟餃子,它禮節性地表示老實。

原拓拿出打火機,問童雋:“現在還怕火嗎?”

童雋道:“你點可以,拿到我手上不行。”

他還真是古代大少爺作風,放個煙花還得站遠了看,讓小奴才點火取樂。

原拓又笑又無奈,看著童雋搖搖頭,一手牽住他的手,走過去,另一隻手按開打火機,彎腰點燃了煙花。

他們所處的廣場周圍種滿了梅樹,滿樹豔紅的花朵正在淩寒開放,一點火星在疏影梅香中直衝上天,刹那爆開。

無數道弧光蔓延開來,如同天空中也植滿了火樹銀花,緊接著每一道光影再次爆開,如同漫天星芒墜落,劃破人間岑寂的夜色。

童雋仰頭看著,突然想起辛棄疾那首詞,“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古代文人作詞確實貼切,他剛剛想到這裡,身邊的原拓也低語了一句,“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童雋心裡跳了一下,果然轉頭看他,然後笑了起來。

原拓道:“這是我見過第二漂亮的景色。”

童雋道:“嗯?”

原拓看著他,一雙深黑的眸子中也仿佛有星光在閃爍:“你看,這煙花像不像我過生日那一晚的流星?”

那個時候,他在噩夢的預示和逼迫下,試探著闖出了第一步,從裴老的家中出來,緊張、憤恨、悵然若失,並想起了今日本來是自己的生日。

童雋出現在他的麵前,帶來一個蛋糕,一場流星雨。

原拓道:“你看,一個小火星,有的時候能造成災禍,但咱們在一起看它,它就很美。”

他摟住童雋的肩膀:“什麼都不用怕,我會一直跟你在一起,你的家人也會一直跟你在一起。”

願從今往後,歲歲年年,長相守,無彆離。

新年過後,李欣麗也從老家回到了S市。

她自從跟裴洋結婚,常年接濟父母兄弟,而且李欣麗每次回家的時候都會留個心眼,將不少珍貴的玉器首飾偷偷帶回去,存進保險櫃裡,裡麵甚至還有一些價值不菲的小擺件。

這回就她的未雨綢繆就派上了用場,回家之後,李欣麗將自己的小保險櫃打開,裡麵的東西一股腦倒出來,全都找地方折現了。

她新開了一張卡,存上這筆錢,回到家裡。

她和裴亞輝的出國手續都已經辦好了,這個兒子雖然有時候不著調,但李欣麗完全有把握讓他在大事上聽自己的安排。

現在剩下的要做的,一個是說服裴洋讓他們母子提前走,另一個是再整理下家裡的小金庫,看看能不能在不驚動裴洋的前提下,儘量多帶點財物。

李欣麗帶著滿腹的盤算回了家,當走進這座豪華的宅院時,保姆為她打開門,笑著對她表示歡迎。

在這一刻,李欣麗忽然想起之前鄭虹惡狠狠地說要揭穿自己,讓自己被裴家趕出來這句話時的神情。

李欣麗自己都沒注意到,她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冷笑。

這幾天每晚都在做噩夢,夢見冤魂索命,“她成了殺人犯”這件事帶來的陰影久久無法散去。

可是在這一刻,李欣麗又覺得無比輕鬆。鄭安秋失蹤了,鄭虹死了,這個秘密將被永遠埋藏,真是死的值,死的該!

李欣麗殺人的罪惡感得到紓解,心裡稍微輕鬆了一些,進去之後聽說裴洋也在家,正在二樓的小廳中,她換了身衣服就過去了。

家裡有專門的運動按摩室,李欣麗進去的時候,裴洋正穿了一身運動裝,躺在跑步機旁邊的按摩椅上閉目養神。

他雖然已經年過半百,但是從小生活優渥,又注意保養,體型和外貌依然能看出年輕時的影子。

李欣麗不免想到自己曾經多麼努力才能嫁給這個男人,今天她還是得像個女奴一樣討好裴洋,不過沒關係,最後一次了。

李欣麗走到裴洋身後給他捏肩膀,笑著說:“老公,我回來了。今年過年家裡是不是很熱鬨啊?我從老家給爸帶了些特產回來,一會讓人送過去吧。”

裴洋不置可否,閉著眼睛淡淡地說:“回老家乾什麼去了?”

李欣麗道:“就是看看我爸媽。”

裴洋嗬嗬笑了一聲,也聽不出來是什麼意思。

李欣麗知道自己說回家就跑回去了這種行為看起來很像鬨脾氣,裴洋多半是有點窩火的,但這點她也沒辦法。

李欣麗打量著裴洋的神色,提起了自己想說的事:

“老公,我這次想跟你商量一下亞輝出國的事。過年那兩天聯係人給我打了電話,說是他們可能2月初就要開課了,我算算離現在也沒有幾天,要不然讓亞輝提前一點走吧。免得耽誤了。”

裴洋閉著眼睛,任由李欣麗殷勤捶肩,一言不發,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她說話,連個態度都不給。

這不像他的作風,李欣麗覺得有點發毛,但也隻能硬著頭皮往下說:“這孩子性格太浮躁了,我怕他去那邊沒人管著胡鬨,想出國陪他一陣。老公,你看……”

裴洋終於緩緩開口了,問了一個李欣麗絕對想象不到的問題:“錢誰出?”

李欣麗愣住:“嗯?”

裴洋睜開眼睛,淡淡地說:“送那個不知道哪家的野種出國留學,你還想跟著,錢誰出?這麼多年,騙的我給彆人養兒子,你能耐啊,李欣麗。”

李欣麗猛地打了個寒噤,踉蹌著向後退了兩步,驚恐地看著裴洋的背影。

這一刻,寬敞幽靜的房間中,隻有兩夫妻越來越重的呼吸聲,窒息般的沉重壓抑,幾乎叫人心生絕望。

李欣麗感覺自己的腳好像踩在荊棘上,整個人抖的不成樣子,完全無法自控。

她哆嗦著說:“我、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呀……”

說完這幾個字,李欣麗也覺得自己語不成聲,於是閉嘴。

“不明白?不明白你害怕什麼?”

大概已經過了剛知道實情時的暴怒,裴洋目前的聲音冷靜的可怕。

他站起來轉過身,麵對著李欣麗:“我先後找了三家鑒定機構,裴亞輝是你的親生兒子,跟我沒有半點血緣關係。李欣麗,彆想抵賴了。”

兩份親子鑒定書被他甩到了李欣麗的麵前。

其實陰差陽錯中,李欣麗做的一個最正確的選擇,就是過年這幾天不在家。

裴洋是大年初三知道這件事的,震驚之下勃然大怒,簡直差點腦溢血,正好裴亞輝撞到槍口上來衝他要錢,直接就被裴洋給了幾巴掌,關了起來。

要是李欣麗在,恐怕要比她一無所知的兒子慘上十倍。

現在裴洋已經冷靜下來了,但是心中對這個女人的憎惡卻是一點都沒少。

李欣麗的冷汗涔涔而落,喉嚨裡麵乾澀的好像要出血,戰戰兢兢地道:“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裴洋沒有說話,慢慢走到李欣麗的麵前,冷冷看著她,李欣麗蹭著腳尖往後退,冷不防被裴洋一把揪住領子,重重扇了五六個耳光。

裴洋這幾下子應該是發泄了胸中全部的憤怒,李欣麗被打的眼冒金星,鼻子裡麵一股鮮血流了出來。

她狼狽不堪地用袖子去擦,裴洋嫌惡地鬆開手。

“賤貨。”他這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冒出來的,“要不是當初為了孩子,我怎麼可能娶你這種女人,你居然敢騙我。臟心爛肺的東西,一輩子都見不得人!”

李欣麗的腦子嗡嗡的,兩邊的臉頰也腫了起來,問道:“亞輝呢?你把他怎麼了?”

裴洋冷笑:“有這麼個媽,他就配去破爛場裡撿垃圾吃。還想臟了我裴家的地方?”

是啊,裴家家大業大,自己戳中了裴洋的死穴,他有一萬種方法可以收拾他們母子。

她為了掩蓋這件事,殺了人,犯了法,這輩子都要注定活在陰影中,結果竟然還是被裴洋知道了。

哪怕早知道一天,她又何必去找鄭虹?

恐懼、後悔、絕望,諸般情緒推拉著她,李欣麗反倒有種瘋狂的失控感,她索性冷笑起來。

“是,我是臟,我跟彆的男人睡過,還給他生了孩子。那裴洋,你呢?你男人女人都玩過,這麼多年沒有上百也有幾十了吧?你不臟?”

裴洋怒極反笑:“行啊你,會還嘴了?”

他指著李欣麗:“彆以為自己多理直氣壯。這話原笑娟跟我說也就罷了,你不配!我願意找誰找誰,我圖樂子,對方圖錢,難道你不是?”

“你跟我來往之前就知道我是這麼個人,一心想攀高枝,當時下作的招數用儘了,嫁到裴家來,這會又來假惺惺裝什麼委屈?”

“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我裴洋不吃這套!”

裴洋的話刻毒極了,李欣麗被羞辱的渾身發抖:“不管你吃不吃這套,你也娶我了!”

她尖聲道:“現在覺得原笑娟好,覺得我配不上你,比不過她,晚了!你當初把發妻和親生兒子趕出家門,養彆的的孩子養了這麼多年,是不是覺得很憋屈?不好意思,那也是你自找的!”

作者有話要說:  注:辛棄疾《青玉案·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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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其實李欣麗不救鄭虹那種心理的產生應該還是可以理解的,可能你們大多數都是乖寶寶,我從小桀驁不馴,闖禍不斷,有很多切身體會。(T▽T)

比如我小學不寫作業要被找家長。

當時心知早點坦白獲能從輕發落,但因為家裡管得很嚴,不敢麵對懲罰,所以一錯再錯,毅然拔了我家座機的電話線。

當然我知道此行徑必不是長久之計,便利用老師查到我爸媽手機號之前這段時間,苦練大人說話,試圖冒充我媽給老師回電。

但在神功大成之前,事情敗露。

老師發現我不肯找家長還拔了座機線之後大怒,喝令我不許上課,直接帶他去我家家訪。

我……領他逛了一圈街,大概一個小時吧,說我忘了家在哪了。

最終我被打的很慘……

這就叫一步錯,步步錯,越是試圖掩蓋,罪過越大。

當時那種愚蠢的僥幸心理,那種惶恐等待事發的心情,那種挨揍的悔恨與羞愧,至今印象深刻。_(:з」∠)_

所以我琢磨著,要是以後我家孩子遺傳了我,敢乾這種事,老娘剝了他的皮。(*/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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