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隻有藤丸立香自己清楚,蓋提亞口中的最後的毀滅,並不是他對自己抱有好感,而是現在還不夠。
生命終有一死的恐怖,獲得諸多寶物後再喪失的空虛,比起千年來縈繞在人類身上的痛苦來說,藤丸立香體會到不足千分之一。
把一顆還是萌芽的種子連根拔起所帶來的畏懼感,遠不如斬首一朵盛開得正豔麗的玫瑰。
蓋提亞要他體會的是那種極致的恐怖感,極致的空虛感,這種感覺會隨著他的年齡的推移而變成越發強烈,就像悉心照料一份經年的苦酒那樣。
一點又一點的跳動從手掌下方傳來,青年才驀地驚醒,這是擁有了生命的極惡之獸,不管對方是什麼,又有什麼目的,但對生命始終應該懷有敬畏之心。
脖頸被鬆開之後,蓋提亞不禁把眉頭蹙得更深了。
怎麼,這副既不打算掙紮又不反抗的樣子,難道就這樣認輸了?雖然看起來比起以前長大了不少,內裡竟然不如以前了嗎?
不,絕無可能。
把無聊的概念從腦海中排除,他可沒有忘記那個樸素到令人咋舌的回答。沒錯,不惜做到那個地步,不惜要摧毀他的偉業,隻是為了“活下去”。
那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堅不可摧的答案,為了它無數人前赴後繼,竟然頑強到連無限再生的魔神柱都可以壓製。
想知道那個。
因而,在生命的喜悅中,他步入毀滅,在生命的喜悅中,他重新誕生。短暫的五分鐘,是名為蓋提亞的、宛如一夢的真正人生。
能夠擁有這樣的契機,也要拜藤丸立香所賜。
說不定就連他現身於此的原因也……
橋梁高高的頂端,從這裡不僅可以飽覽港口倉庫的景致,還足以追蹤那對沒走多遠主仆。
“我說,rider……”留著齊肩發的小子已經被冷峻的風吹到頭腦麻木,導致他對從者的決定也顯得比之前漠然,“真的要去嗎?昨晚的事情你都看到了吧,那個規模、絕對贏不了的啦!”
伊斯坎達爾把手中的空酒瓶扔到他懷裡,“動動腦子啊小子,麵對無法戰勝的敵人就將對方變作自己的同伴,這種事情你應該學過吧?”
“誰學這個啊!”
壯漢砸了下嘴,拎起禦主的後衣領把他扔進座駕,“那就現場學一下。”
“嗚哇哇哇哇哇——!!”
藤丸立香正盤算著怎麼從蓋提亞扭曲的懷抱中爬出來,便聽見熟悉的大嗓門,“哦!昨晚雖然打得要死要活,其實你倆的關係這不是很好嗎!”
兩人立刻分開站好。
“哈哈哈,沒有的事情。”
“哼,怎麼可能。”
伊斯坎達爾大笑起來,“這不是連答案的默契都有嘛,那就彆太在意那些小事情了!餘乃征服王伊斯坎達爾,勇士也好,謀士也好,皆可在餘麾下,與餘共享大業!試問,兩位意下如何?”
藤丸立香和蓋提亞對視了一眼。
征服王拇指和食指攏成一個圈,做了個代表錢的手勢,招攬到,“待遇好商量。”
藤丸立香把視線移到了韋伯身上,他點點頭,“那請先付我工資。”
“沒有沒有沒有!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韋伯大喊起來。
“隻要付我工資,我就加入你們。”青年肯定道,還一擊斃命。
韋伯:卑鄙無恥的成年人!!
蓋提亞:卑鄙無恥的藤丸立香!!
考慮到人王的戰鬥力,藤丸立香不敢放手讓他跟著伊斯坎達爾打什麼聖杯戰爭,他怕最後打成人理戰爭,隻能婉拒。
早上的公園裡十分安靜,來這裡晨練的人寥寥無幾。
“喏,早飯。”韋伯從便利店出來,把麵包和牛奶塞到藤丸立香手中,在聽說青年身無分文之後,他雖然付不起工資,但是一頓早飯還是可以請客的。
“嗚嗚嗚嗚,老師!”
“你這個家夥乾嘛!成年人怎麼哭成這樣!!”
“我保證以後讓你少加班!”
“哈?你是腦子壞掉了嗎?”韋伯沒好氣的要結束和藤丸立香的對話,卻被叫住。
藤丸立香啃了口麵包,問:“老……維爾維特君,你參加聖杯戰爭想要實現的願望是什麼?”
“忽然這麼正經……”少年嘀嘀咕咕,“願望這種事情也不是隨便就可以說的事情,屬於**,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