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記性不至於啊,白日裡發生的事,這會怎麼就記不住了?況且……她下午醒來之後,竟然並未再有悲傷焦急的心情。
這不合常理。
錦心眉心緊皺著,手指尖無意識地敲著羅漢榻上的小炕幾,身上竟然隱隱有一種……叫人不敢直視的威嚴。
隻是如今年歲尚小,瞧著還不大明顯。
一旁的婄雲瞧著,又覺著眼眶有些發酸,眼中透出幾分懷念來,怔怔望著錦心,看著她挺直的脊背,略有些出神。
徐姨娘記著閆大夫的囑咐,不願錦心再想這事,隻寬慰道:“你爹爹就快回來了,等他回來,這事就有著落了,還是看你姐姐的心,若是她不願,咱們家也不是那等要賣女求榮的人家,真冒著得罪秦王府,大不了舍出些利去,你爹爹也會叫你大姐姐遂心的,他最疼你們這些兒女了。”
錦心點點頭,心底最深處覺著這門婚事……大概最終還是會成的。
為何會成呢?
因為大姐姐不會願意父親開罪王府的,她素來性子柔和,最是善解人意,又怎會以文家上下,搏自己自由呢?
她如此想著,也這樣說了,徐姨娘愣了半晌,歎道:“你這孩子,你小小年紀,怎麼想到這些的。”
錦心懵懵懂懂地搖搖頭:“就是這樣覺著的。”
“唉。”徐姨娘長歎了口氣,錦心自幼有些異於常人之處,她也習慣了,此時隻是盤算著:“等這事了了,我再帶你去伴山寺拜一拜吧,我總是心裡不安。”
母女二人又說了一會子話,徐姨娘還惦記著文從林,吩咐婢子關上錦心屋裡的窗屜,道:“外屋南窗開著呢,你這屋裡還是掩上,免得受了涼。和丫頭們玩一會,早些睡吧。”
錦心乖巧地點點頭,等徐姨娘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就盼著腿,坐在羅漢榻上發呆。
方才那些話是哪裡想的呢?心裡想的?卻又不像,隻是直覺般地就這樣覺著,真是稀奇了。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免得為難自己聰明靈慧天下無雙的珍稀小腦瓜。
這是文四姑娘自幼的行事準則,這回也不例外。揉了揉皺出包子褶的小臉,錦心小手一揮:“把畫冊子拿來!昨兒咱們看到哪一頁了?那上頭的美人兒可生得真好看!”
她小手攥拳,臉上寫滿了“激動、期待”。
繡巧歎了口氣,從屜子裡取出三姑娘送來給自家姑娘的美人圖,麵上滿是無奈。
反倒婄雲,在旁眼觀鼻鼻觀心肅立著,已經習慣了似的。
徐姨娘那邊出了錦心屋子,她的心腹嬤嬤周嬤嬤跟在她身後走著,聽她道:“雖說還有老爺這變數,不過既然大姑娘接了秦王世子的信物,我看著婚事是十有八九了,錦心方才說的也不無道理。唉……可惜了,咱們家大姑娘多出色的人啊,無論是琴棋書畫,還是待人接物,都是沒得說的。”
周嬤嬤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大姑娘心善,性子柔和,往後過得準不錯。咱們家到底還是有幾分臉麵的,世子再如何,也不會太薄待姑娘。”
“但願吧。”徐姨娘長歎一聲,“我就是想,我的沁兒若有一日到了如此境地,我即便舍出一條命去鬨一場,也定不叫我的沁兒委屈了自己。”
周嬤嬤道:“咱們姑娘福分大著呢!空微法師都說咱們姑娘是一生福祚綿長事事時時,多半是順心如意的。”
“可我的沁兒,卻也是從小伴著湯藥長大的。還不會吃飯呢,先學會喝藥了。”徐姨娘搖搖頭,聲音微有些啞,“我不求她福祚綿長,隻要她好好的,好好的長大,好好的嫁人,好好的有子嗣,好好的老去。”
周嬤嬤輕聲道:“會的。”
作者有話要說:婄雲是重生的啊,她上輩子跟著錦心,但不是從小,在父母雙亡之後還有流浪江湖的一段時間,後來陰差陽錯才跟在錦心身邊。這輩子她父親過世之後,就直接踩好錦心出門的點撲來賣身葬父了。感謝在2021-10-16 19:00:00~2021-10-17 20: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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