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回(2 / 2)

錦心聽著方府那邊的動靜,一夜未曾闔眼,她知道,以執金衛辦事效率,這會子方府中仆婦護院都應已被迷暈了,方家一家幾口與家中能說得上話的人應該被關在一處,一番折騰下自然清醒,卻隻會被撂在一旁,執金衛應該專注於搜尋方巡撫書房的暗格,無論方家人怎樣吵嚷,都不會有人理會。

她曾與執金衛打過許久的教導,對執金衛的路數自然再了解不過了。

她一夜未睡,婄雲便也未曾躺下,陪著她出神發呆,天將明未明,天邊剛有些蒙蒙亮的時候,看錦心麵上似有幾分從靈魂深處流露出來的疲意,婄雲忽然低聲問:“主子,您幾時才能長久這般清醒?”

錦心指尖輕點那一簇如意雲紋,眼簾微垂,“我也說不準,如今已經在慢慢磨合,但這身體太弱,一點點來,不知要忙活到什麼年月去。幸而我偶爾還能清醒過來,有些要緊的事情,也不會耽擱了。”

她麵上疲意愈濃,聲音低低地道:“婄雲,我很累了。今夜是察覺到外頭的動靜才勉勵醒來,下次醒來不知是何年月,你要好生珍重自己,不要叫我神智混沌之間,也要為你操心。”

她的尾音似乎帶著些輕歎,婄雲眼眶一酸,連忙點頭:“主子您放心,婢子定然好好的,陪您長大。您不能時時清醒記憶完全,那您要做的事情,婢子就儘力替您做得周全。”

“也沒什麼事情啦。”錦心眼裡帶著點笑,一雙黑如點漆凝寒星的瞳孔流露出些許屬於文四姑娘的明媚與嬌態,“我如今隻想你們都好好的,我也好好的,就讓我懵懵懂懂地做文四姑娘,慢慢長大也好,不急。”

婄雲連忙點頭,又扶著錦心躺下。

京中,賀時年一夜未曾安睡,他心裡估算著時候,在執金衛大概抵達金陵破開方家大門時從床榻上披衣坐起,來到窗前推開窗寮向外看去。

但見天邊一輪皎潔彎月,寒星閃爍,叫他聯想到一雙熟悉眼眸,帶笑的時候,也是這樣微微彎著,如同此時的月亮一般,眼睛會很亮,仿佛有星子從天邊墜落,落在那一雙眼中。

一想到這,他就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飛到金陵去,他想好好地守著錦心,陪她長大,陪她長成無憂無慮隻識風花雪月的嬌小姐,不必染著半身鮮血,扛著江山、守著皇庭。

可如今看來,他終究是不能如願了。

想到半月前送到溫國侯府上的那一份東西,賀時年垂頭莞爾:那行事的手腕,輾轉幾手痕跡掃得半點都無,一看就是婄雲的風格。

而能將這份東西默述的如此周詳,除了他家夫人,普天之下,他已想不出第二個人。

甚至連他,對方家的罪狀,也能在時間線上分割清楚的前提下寫得如此詳細——畢竟方家前世多年作惡,其中許多惡事都是在如今這個現有年份之後的,他寫的時候不免小心謹慎許多,寧可少寫一二,也儘量避免寫出後事來,露了馬腳。

唯有他的錦心,多年處理文書,心細如發過目不忘,才能如此細致。

這般最好。

如今的錦心,是與他結發多年,同甘共苦生死相依過的錦心。但與前世不同,如今的他們,以後還會有許多許多年,他可以陪錦心承歡父母膝下,他們可以走遍大好河山,品詩作畫、釀酒煮茶。

前世所有所有的遺憾,都有許多許多的歲月時光用來彌補。

但在此之間,他要現處理好這所有的亂事,不用錦心在為此勞心勞力。

廊下走來一位小廝,向他道:“賀少爺,天色不晚了,您早些歇息吧。”

“嗯,想起還有一卷書尚未溫習,稍後便睡。”賀時年點點頭,便將窗子闔上,小廝恭敬地躬身退下,賀時年回到桌前,掌起燈,取出隨身的一疊布。

他如今身上的寢衣已是麵料極好的絲綢所製,這疊起來的一小塊布卻麵料粗糙不過尋常葛布,素底之上赫然是黑筆列著幾組府邸、人名。

打頭的便先是鎮國公府方家、越王。

賀時年研墨提筆,將這兩個名字一同劃去,然後提筆,將方家下記著的:江南總督吳、巡鹽禦史趙一同劃去。布料繼續展開,賀時年將注意落在下一個人名上,眸光沉沉,正似寒星。

作者有話要說:賀時年:今天搞事情了嗎?沒有,想媳婦!明天搞嗎?搞!

注意,本章錦心對賀時年的稱呼不是錯彆字!不是錯彆字!前麵婄雲提到過他的名諱是“絮”,錦心這裡稱呼他為“阿旭”是有緣故的,後麵會慢慢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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