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回(1 / 2)

錦心忙道:“嫂嫂萬不要這樣說。”她對這位表嫂還是有些耐心的,那荷包做得也確實極好,捧在手上細看後笑著繡工誇到配色選材,白勤在旁聽著不斷地笑,見新婦臉都紅了,便過來道:“阿沁可快不要誇了,惢娘羞得都要去鑽地縫了。”

“惢娘的手藝是不錯,繡工也精細,弟妹你可不要太過自謙。”徐姨娘略有些詫異於錦心對蘇惢娘如此熱情,自己孩子什麼性子自己清楚,等閒人能得錦心一個真帶笑的眼神就是很難得的了,何況這會是這個態度、如此和軟又親近。

但無論如何,自己孩子與自己娘家人親近,徐姨娘自然是欣喜的,笑著也誇了誇蘇惢娘。

論親近,蘇惢娘是白勤的外甥女,她的母親是白勤父親的義女,二人自幼一處相伴長大,感情親厚,不是親骨肉勝似親骨肉,蘇惢娘也是她看著長大的,當自己家孩子待,如今成了兒媳,自然是處處滿意的。

這會聽錦心與徐姨娘都這樣誇,白勤眼角眉梢也都是笑意,嘴裡也不客氣了,對蘇惢娘道:“咱們沁姐兒的眼光可刁,她都誇你了,一定是真好!你的針線也一向不錯,就不要害羞了。你去叫一聲寄月吧。

好巧她今兒個回來了,隻是去見小姊妹了,這會去叫她,馬上就回來了。你們表姐妹兩個也許久未見了吧?可要親香親香。”

前頭是對蘇惢娘說的,後頭是與徐姨娘、錦心說的,徐姨娘聽了一喜,“寄月在金陵?”

今年端午她回家時,徐寄月便不在金陵了,聽聞是與徐白術一起走了,先到姑蘇,然後隨著送鏢的隊伍往北走。

這會她才想起來剛才徐姥姥吩咐喊人時提起了徐白術,喜道:“這兩個孩子什麼時候回來的?媽嫂子你們也不知會一聲,我好回來看看。”

“還回來看看,你都多久沒回來了?”徐姥姥手裡搖著蒲扇,有意無意地將涼風往錦心那邊送,又注意著避開不直直向她扇,一麵輕哼道:“端陽回來也是匆匆一坐,猜出沁姐兒身子不好,你還死瞞著,嘴硬什麼。”

徐姨娘原欲辯解,但聽到徐姥姥後頭那句,聽到真火在這,便沒得辯解了,隻能瞧瞧給錦心使眼色,錦心會意,順勢往徐姥姥懷裡一歪,配合地打起撒嬌戰來。

徐姥姥嗔怪地看她一眼,帶著繭子略顯粗糙卻十分溫暖的手正一點點輕撫著錦心的後頸,帶著笑捏了一下她頸子上的軟肉,“還幫著你阿娘,她那臉色難看的傻子都能看出不對來,急來急去的還要瞞著不說,豈不叫我們更為擔憂嗎?”

錦心腦袋在她懷裡蹭了蹭,聲音悶悶的,知道徐姥姥八成是看出徐姨娘情緒不大好刻意帶著笑責難,軟聲道:“阿娘是您生的,您還不熟悉嗎?這樣您都看出不對了,若是留的時間再長了,您豈不是要看出更多不對了?沒準到時候連林哥兒半夜尿床都看出來了……”

“噗嗤——”徐白艿一口水險些噴了出來,另外幾人也都悶笑著,徐姥姥帶著笑捏捏錦心的頸子,輕聲笑罵道:“避重就輕,還把林哥兒的囧事一起抖了出來,該說你機靈還是該說你壞?”

幾人說笑著,回府裡回話的人進來回道:“回徐姨奶奶、四姑娘,太太說了,叫姨奶奶不必著急,既然已經回城,又難得回娘家一趟,就多待些時候也使得的。隻是匆匆之行,底下又沒做留宿的準備,還是儘量天黑前回去吧。”

徐姨娘聽了,笑著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和他們吃茶去吧。”

徐姥姥早就收拾好後頭院裡的一間空餘廂房,送了些茶點果子過去,徐姨娘把貼身伺候的幾人和跟出門的人都打發過去了,婄雲不願離錦心的身,也被徐姨娘指揮繡巧強拉去了。

徐姨娘當時是這麼說的,“年紀輕輕的小娃娃,還要和人多一處說笑玩著才是。”

這會送信的人回來,她自然也打發去了。難得身邊沒有人圍著,她反而覺著鬆快,就與家人說笑著,無論說起什麼事,心裡都是歡喜的。

錦心看著徐姨娘,見她比往日放鬆了十分的樣子,心緒一時頗為複雜。徐姥姥聽聞卻是十分歡喜的,連忙道:“那就不急,不急了。現在時候也不早了,先從廚房取些現成預備的飯食來,午膳稍墊一墊,晚飯早些吃,我預備些二娘和沁姐兒喜歡吃的。”

徐姨娘是徐太素的姐姐,但在她之前徐姥姥還與徐姥爺生養過一個女孩兒,養到六七歲上沒留住去了,但徐姨娘的序齒還是從第二開始的。

如今遠離故土,徐姨娘又不長期在家,會這樣叫徐姨娘的人不多了,徐姨娘一聽,心中更是百感交集,握了握徐姥姥的手,軟聲道:“娘您不要忙活了,咱們就這樣好生生地坐著,說一下午話便是了。我難得帶著沁兒回來一次,咱們好生親近親近。”

錦心默默從徐姥姥懷裡坐起,徐姨娘哭笑不得,睨她一眼:“我多大人了?還往你姥姥懷裡趴嗎?你以為誰都像你,成日家就會撒嬌。”

錦心又默默地撇了撇嘴,盤腿往炕上一坐,到底對著長輩,也沒反唇相譏。

徐姥姥斜了徐姨娘一眼,“你不要在這說我乖孫,真說起來,你還不如沁兒呢!”

徐姨娘向徐姥爺與徐太素遞去求助的目光,奈何二人一個看天、一個看地,就是不看她,一時無奈,隻能低頭受著。

雖然受著嗔罵,心裡卻還是歡喜的。

徐姨娘的救兵不是從天而降,是從外頭疾步走進來的,且是未聞其人先聞其聲,“姑姑!阿沁!”

寄月的聲音從屋外傳進來,一聽就知道是很乾脆外向的爽朗姑娘,掀起門簾大步進來,她外出幾個月,倒是瘦了些,不過腰背更為挺拔了,徐姨娘捏她膀子的時候,覺著肉都緊實不少。

看著曬得皮膚變了顏色的侄女,徐姨娘歎了口氣,心中感覺複雜極了,到底歡喜她高興如意,拉著她的手坐下,細細問出門之事。

寄月順手把錦心拉了過來,從炕桌上拿果子給錦心,一邊順著錦心的毛,一邊將路上遇到的趣事說與徐姨娘聽,說著說著忽然下了地,騰騰騰出去,徐姨娘驚道:“這孩子這是怎麼了?”

“給你們準備了禮物。”徐姥姥笑道:“他們來去都急,據說隻在那邊停了一日,給咱們都帶了東西。還有些路上買的藍白竹布與那邊的山貨、窨製的茉莉花茶,倒不算什麼,但雖簡薄些,好歹也是份心意。常日年節上你們府裡太太也指些往來,白艿成婚,也有禮來。咱們雖不刻意討好攀附,也不能叫人說失禮不是?”

徐姨娘點頭答應著,又道:“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那府裡沒有會挑剔這些的人。素日我們也會做些竹疏布的衣裳,穿著都慣的,不會挑剔。北邊的山貨就更新鮮了。茉莉花茶我素日隻喝過伴著沏的,窨製的倒是新鮮,寄月帶來多少回來?若富裕,勻我一罐子如何?”

白勤聽了就笑,“月姐兒帶回好多呢,那丫頭好容易出去一趟,看什麼都新鮮,大箱小箱地帶回來。去時車上拉的是貨,回來時候車上拉的都是她的東西!”

“阿娘!”寄月提著滿手的東西從外頭進來,剛一進門就聽到這話,忙喊道:“您可不要汙蔑我!我哪裡裝的大箱小箱了?才兩大包並一個小箱!”

白勤翻了個白眼,“你那是尋常小箱嗎?那是押貨走鏢算的小箱,你怎不說那大小箱都是多大的?走鏢小箱就趕上尋常的大箱了!”

寄月扁了扁嘴,“我這才回家幾天啊,阿娘您就這樣對我,可見我明兒個還是得會姑蘇去。”

白勤作勢不滿要打她:“還沒嫁過去呢!就說起‘回姑蘇’了,可見得有多外向!年末就要成婚了,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備嫁繡嫁衣。”

徐姨娘忙插嘴道:“月兒年末就要成婚了?”

“可不是麼。”徐姥姥笑嗬嗬看著娘倆鬥嘴,道:“這沒成婚,月兒就跟著來回跑,到底不好。與親家商量了,就今年年尾,有個好日子,叫兩個孩子成婚,那會天也不熱,穿嫁衣更舒服,咱們這邊也能有幾個月時間準備,還算從容。”

徐姨娘心裡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既是歡喜又是惆悵,“月兒成婚這樣大的事,阿娘也不告訴我一聲。”

都說知女莫若母,徐姥姥看出徐姨娘心裡有些落寞,忙道:“哪裡是不告訴你,是前兒才定下,今兒你就回來了,豈不都是趕上巧了?還剩我往那邊走一趟呢!”

寄月那邊向白勤告饒認錯,低頭時衝錦心一眨眼,洋洋得意的,看這樣子就知道她沒真認。

錦心忍俊不禁,好在她掩飾表情的功力還是很深的,麵上半點沒露出來,繃著個小臉,看似是在認真專注地聽這邊的熱鬨,沒叫眼睛最利的白勤看出什麼來。

等白勤總算高抬貴手饒了寄月,寄月便歡快地脫鞋上炕,把那些包裹打開,裡頭盒子、罐子、氈包、油紙包……零零散散一堆,寄月一樣樣地擺開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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