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忌著她未來秦王妃的身份,葉三並不敢與她太過囂張,但也有些不樂意,葉夫人這會還作壁上觀,蕙心向她福了福身,道:“葉夫人,我等告退了。”
言罷便帶著瀾心與未心二人轉身離去,門口碰上悠悠尚未走遠的鄭夫人,遲疑一瞬,還是周全地見了禮,“今日多謝夫人仗義執言。”
“我看不慣她張揚失禮罷了。”鄭夫人攙扶起蕙心,溫聲道:“你不必與我這般多禮客氣。”
幾人淺言交談兩句,便各彆過。
蕙心幾人回到屋子裡,錦心頭枕在婄雲膝上閉目養著神,聽到聲響也沒睜眼,隻問道:“了了?”
“了了。”蕙心歎了一聲,道:“也不知那葉夫人是怎麼想的,葉三行事竟也全無顧忌,她就不要自己的名聲嗎?葉夫人也不為自己的幾個女孩兒想想嗎?”
瀾心氣鼓鼓地道:“誰知道呢。我就沒見過這樣的人家,還巡鹽禦史督察官員,真真是……叫人氣死!”
“葉夫人與其說是要算計葉三,不如說是惱恨了葉大人了。”錦心淡淡道:“隻看葉三如今行事,比剛來江南時可更跋扈了十倍不知。葉家還是葉夫人掌家,可知葉夫人在其中出了多少力。她再繼續這樣囂張下去,整個江南的人都知道巡鹽禦史葉之餘寵妾滅妻驕縱庶女連葉夫人想要管教都有心無力,他這督察官員的位子,還坐得住嗎?”
未心呼吸微微一滯,“好毒。”
蕙心柳眉微蹙,望著錦心道:“你好生歇著,將養身子才是緊要,不要想那麼多,沒準還沒有這麼多門道呢?”
她知道自己這妹妹素來較常人聰明靈透百倍不止,但她也覺著,就是這份聰明靈透拖累了錦心的身子,故而並不願叫錦心多想這些。
錦心不再言語,瀾心卻止不住遐想,道:“若我記得沒錯,葉家長女與次女這兩個正房嫡出都已定了親,一個是葉夫人的娘家,一個是西北邊陲的武將人家,二人一胎雙生,如今歲已及笄,婚期就定在夏日裡?”
“不錯。”未心點了點頭,“聽聞次女許的人家夫人與葉夫人是手帕交,想來葉夫人也就是因此而全無忌諱了。也罷,不提她們了,阿沁你可真是神了,身邊的人一個賽一個的出挑,原來我隻看繡巧細致婄雲沉穩,妍兒雖有幾分伶俐,也做得一個新式妝容,卻沒想她天賦竟如此出眾,遠不止那妝容的水平。”
妍兒有些羞赧,忙道:“今日是忽見那兩盒胭脂才有了那個想法,不然放在平日裡,那樣的妝容我也是萬萬做不出來的,還是這鋪子裡做的胭脂好的緣故。”
未心朗笑兩聲,問她道:“你可願意到我身邊來?往後就專管我鋪子裡新式妝容研發之事。等過兩年,我與你消除奴藉,做正經妝發娘子,一應月例銀錢所得,可就不似如今了。”
妍兒遲疑一下,錦心溫聲道:“這是個好去處了,你就答應下來吧。但全看你的心意,你若有所不願,就還在我這留著,偶爾替她研究些妝發,再過幾年,照樣替你消了奴藉。若做得好,什麼富貴日子沒有?”
妍兒撲通一下跪下,向錦心道:“姑娘舍銀錢替我母醫病,便等同救了我全家性命,奴婢此生都奉姑娘為主,儘心侍奉,以報恩澤。”
“你才多大,談什麼此生呢?”錦心傾身來扶起她,有些無奈,未心見了心中便很明白了,幽怨地道:“也罷,總歸我沒有你們姑娘的好命數,總是碰到你們這樣的得力人。你既然舍不得你姑娘,我便不強求了,隻是你有如此天分,被埋沒了豈不可惜?”
錦心笑看向未心:“那就要看三姐姐的安排了。”
未心睨她一眼,嗔道:“你都替我安排好了,我還有什麼可安排的?便如你所說吧,她這樣好的天分,我哪裡舍得叫她埋沒了呢?往後我多尋些做妝發的書籍與你,你若是設計出什麼新奇妝容,隻管與我看,若是好的,我一定重重賞你!”
妍兒脆聲道:“奴婢謝姑娘們恩典。”
錦心與婄雲對視一眼,知道妍兒往後,算是有了著落了。
未心出手素來大方,妍兒若是做得好了,富貴自然不愁,日子也就不愁了。
那她前生的苦難,也就會離她而去了。
她是個骨子裡堅韌的人,尋常生活中的小風波能耐她何?何況她如今吃住都在文府中,有錦心庇護,似乎也不會受什麼困難所擾。
回到家中之後,蕙心將今日所遇之事說與文夫人聽,又受了文夫人一番教誨,不說深有感觸,至少也從中學到了一些。
文夫人如今是恨不得將自己前半生積累的經驗都灌到蕙心的腦子裡,好叫她日後遇到困難能夠從容些,少吃些苦,但又怕揠苗助長的太過厲害,隻能傾囊相授,看蕙心能夠吸收幾分了,並不逼迫於她。
在秦王府上下出孝之前,文家還有一件大事。
是轉過年來了,趙婉及笄,文姝晴送了信來,邀請兄嫂與侄兒侄女們上京一遊參禮,同時也在信中透露出趙老太太想見瀾心一麵的意思,文夫人心領神會,早早地開始準備起行囊包裹來。
趙婉的生辰是在五月裡,一行人三月動身便足夠了,文夫人特意為幾個女兒裁了新夏衣、打造新首飾,文從翰夫婦亦跟隨同行,幾個年紀尚小的孩子被留在家裡,文夫人將文從興托付給徐姨娘照顧。
秦嬤嬤也被留在金陵,故而她對文從興還是放心的,如今眼前第一要緊事還是二女兒要到趙家露臉,她儘全力想要準備周全,若是瀾心在趙家丟了臉麵,就相當於是文家丟了臉麵。
這裡頭有一絲一毫的差池,她,或者說瀾心都承受不住。
這本就是一門極度高攀的婚事,她與趙家人打過的交道又不多,甚至不比在秦王府從容。
至少對太妃,她有幾分熟悉,打了多年教導,知道太妃的心性,而趙家大房,她卻沒有一個熟悉的人。
趙家那位太太如今已從家廟回到趙府,也不知往後又會鬨出什麼幺蛾子。
夜半深深,文夫人靜忖半晌,心中還是不能安然平靜,長歎一聲道:“兒女福分啊。”
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可為人母的,如何就真能夠撒手不管、不與操心了?
這話在徐姨娘身上也是適用的。
錦心要跟隨文老爺與文夫人上京,她卻不能隨行,她自然是百般放心不下,這幾日都住在園子裡,親眼看著婄雲幾人收拾錦心的箱籠。
她就拉著女兒的手,歎道:“我要留在家中看顧家務,照顧你弟弟,不能隨行,沁兒你這一路上千萬要保重身體。駱嬤嬤、盧媽媽,我把沁兒交給你們了。”
二人都乾脆地答應下來,駱嬤嬤鄭重道:“您放心吧。”
徐姨娘雙眸含淚,“她自落了胎包便沒有離我了那麼長時間,我怎麼能放心呢?”
這幾日她一直守在錦心身邊,寸步都舍不得離開,錦心心中無奈,她也有些舍不得與徐姨娘分彆,但許是恢複的記憶逐漸多了,想起了早就熟悉的離彆的滋味,故而雖然不舍,卻並不十分傷心。
一直暗中觀察她心情的婄雲見了,終於悄悄鬆了口氣。
錦心的身子,要防大喜大悲大怒大驚,傷心尤其傷身,她不得不小心再謹慎。
文家這邊擇定了吉日動身,文家眾人一條大船,另有數條中等大小的船隻依附大船而行,船上是眾人的箱籠行禮與隨侍仆役。
金陵的信件早到京中,文姝晴滿心期待地等候著娘家人,但比她更望眼欲穿的,卻是如今還沒有“名分”的某望妻石。
今天阿錦到京都了嗎?
沒有,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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