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鬨吧,反正等會就會有保安過來把她請出去了。
她繼續神遊天外,整理了一下目前自己的情況。
首先,她正在生二胎的時候因為無法忍受順產的疼,暈倒在手術台上,然後就意識就轉移到了丈夫杜川的身體裡,醒來趴在走廊的長椅上,應該是被婆婆推開撞到長椅了。
接著還得知手術室裡她的身體出現了產後大出血,並且從婆婆的抱怨中知道,孩子已經生下來了,確認是個女兒。
而手術裡的自己目前是生是死,尚不清楚,隻能等。
如果她的身體死亡了,那麼……她應該怎麼辦?
如果她的身體還活著,那麼現在在她身體裡的人是誰?她是否會成為植物人,杜川又怎麼樣了?
這些全部都是需要等待才能知道答案的問題。
婆婆終於因為在醫院裡喧鬨過度而被保安請出去了,路上也一直都在咒罵不斷。
周圍恢複安靜。
甘映安抹了一把自己的臉,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立即感到一陣疼痛,不是一場噩夢……
這時候,有一隻軟軟的小手握了一下她的手。
這隻小手真的太小了,隻能握住她現在的一根手指。
接著是軟軟的聲音,有點小心翼翼,“爸爸……”
甘映安聽到這個稱呼,馬上抬頭,小小的孩子馬上撞進她的視野裡。
剛滿四歲的大女兒,乳名叫做穀穀。
穀穀穿著單薄的衣服,小小的鼻子下掛著一條鼻涕,又用力地吸了一下把鼻涕吸了回去。
現在是初春,氣溫還低,穀穀的鼻尖和臉頰被凍得通紅。
甘映安一陣心疼,二女兒早產,大家都沒有準備,急急忙忙趕往醫院,她一時沒顧得上穀穀,他們竟然也不照顧一下穀穀。
她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要給穀穀披上。
穀穀卻警惕地後退了一步,眼裡的戒備刺傷了甘映安的心。
杜川隻有他的工作事業,穀穀長這麼大,他抱穀穀的次數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父女關係非常疏遠。
明明就是杜川自己平時不管孩子,結果出現女兒不跟他親近的情況後,他還要反過來怪她教孩子不親近自己的父親。
每次穀穀要過去跟杜川說話的時候,杜川都以‘爸爸累,一邊玩去’為理由把女兒推開。
穀穀則會哭喪著臉回去問甘映安:爸爸討厭穀穀嗎?為什麼爸爸見到穀穀從來都不笑?
甘映安每次隻能告訴穀穀:爸爸隻是工作太忙太累了,我們要理解爸爸哦!
穀穀就算得到了這個回答,依舊悶悶不樂。
甘映安嘗試著露出一個和藹的微笑,語氣柔和地對穀穀說:“穀穀,媽……爸爸幫你披上外套,這樣就不冷了。”
穀穀盯著她看了好一會,試探性地點點頭。
甘映安馬上用衣服把女兒裹住,不漏一點冷風,還順便把女兒抱在腿上。
穀穀剛開始很不適應,隨後卻驚喜地說:“爸爸第一次這樣抱穀穀!像媽媽那樣。”
“嗯。”甘映安心酸地應了一聲。
“爸爸,媽媽為什麼還沒有出來呀?媽媽會沒事的吧!爸爸,我們去看看妹妹好不好?”穀穀全程圍觀了那場鬨劇,雖然她年紀還小,可是隱隱之間也察覺到了什麼。
女兒如此心疼她,這大概是她此時唯一的慰藉了。
但她從醒來到現在,沒有想過去看二女兒。
如果她現在走了,等到她的身體從手術裡出來之後,誰負責把她的身體接回病房?
而且……如果此時在她身體裡的是杜川呢?
她平時閒著沒事會看一些腦洞大開的影視作品作品,知道有靈魂互換這回事。
說不定她是跟杜川互換了身體。
如果杜川被從手術室裡推出來的時候,外麵一個人都沒有,該多難過?
這種難過,甘映安就曾體會過。
她生大女兒的時候,是順產,疼了一天一夜。
外麵的婆婆得知是女兒之後,擺著一張臉就走,丈夫急著去看他的女兒,而她孤零零地在手術室裡,沒有人來看她。
沒有人對她說:你辛苦了。
因為她曾體會過,因為她知道她還愛著杜川,所以哪怕她曾經怨過,恨過,她也不想讓杜川承受這樣的難受。
真傻。女人為什麼這麼傻?
甘映安悶悶地回複穀穀,“嗯,我們等爸……媽媽從手術室裡出來之後,我們再一起去看妹妹。妹妹現在有護士姐姐們照顧,不會有問題的。”
“爸爸第一次跟穀穀說這麼多話!今天一定是穀穀的幸運日!”穀穀已經非常滿意了,馬上又擔憂地說:“媽媽真的沒事嗎?媽媽流了好多好多血!把我的幸運分給媽媽一點點,媽媽一定會好的!”
穀穀說著說著,聲音裡帶了一絲哽咽,“嗚嗚,媽媽不要走,穀穀要媽媽一直陪著穀穀……”
甘映安輕輕拍著女兒的後背,心軟成了一灘水,在心裡回應著:媽媽不走,媽媽就在這裡。
手術時間有點長,甘映安抱著睡著的穀穀不敢亂動,半個身體都麻了。
穀穀在她的懷裡睡的香甜,時不時吐露一兩句夢話:媽媽,不要走……嗚嗚……
終於,手術室的燈暗了,門被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