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蘇老夫人眼眸之中有些感歎, 其實她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把蘇家這麼多年的秘密重新揭露出來, 她本來以為，這些秘密會隨她一起長眠於地下，沒想到就在今天，卻……
“千年前的封印陣，幾乎是集當時所有的成年除妖師獻祭才能成型，這個封印陣再強大，它也不過是一個封印陣而已，”
“封印陣可以將妖魔邪靈困在裡麵, 卻無法殺死他, 他的力量一天一天地恢複, 就會對封印陣動手, 企圖恢複自由, 繼續危害人間。”
蘇老夫人苦笑一聲, 眼眸中帶出幾分悵然, 蘇子恒定定地看著她, 眉眼之中帶著幾分諷刺，蘇家老大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心臟跳動得極快，
他隱隱約約……仿佛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那封印陣確實是十分堅固，但是每一種東西都會有一個耐受度, 就是地球都有一個耐受度, 超過了這個度, 地球也不會再容納人類，更何況隻是一個封印陣？”
“就是那妖魔邪靈每天破壞一點點那個封印陣，幾百年一千年，也足夠讓這個封印陣碎的透透的，所以，為了讓這個封印陣繼續維持下去，為了不讓那妖魔邪靈逃出來，每隔幾十年，就會有除妖師前撲後擁地投到這封印陣之中，為封印陣獻祭自己，加強封印陣的穩固。”
“但是當年，幾乎成年的除妖師都獻祭了自己，之後的除妖師又哪裡有什麼名師教導？又怎麼有大成的除妖師？”
“那些除妖師的實力啊，可能連千年前的除妖師學徒都不如，他們又怎麼能加強封印陣的穩固？不過是白白送上一條命而已。”
“這個苦差事，自然落在了蘇家身上。”
蘇老夫人頓了一下，略有幾分苦澀地笑了一下，“蘇家的除妖師可是天生的除妖師，他們有一雙看透陰陽五行的眼睛，他們靈魂缺了一角，是那些妖魔鬼怪最想要吞噬的唐僧肉，就是為了自保，他們也必須學，也必須精通，也必須成為優秀的除妖師。”
“還有什麼比他們更適合投入到封印陣中的嗎？”
“他們本身壽命有限，大限將至之前便投身於封印陣中，為加強封印陣的穩固做一點貢獻。”
“那是蘇家的除妖師，也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那個妖魔邪靈對於封印陣的破壞，也越來越強。”
“蘇家幾十年不出一個除妖師，更是讓那封印陣破壞的更快，為了不放出這一隻妖魔邪靈，蘇家每一任家主都選擇獻祭自己，他們的獻祭不是像蘇家後來的那些除妖師一樣，他們都是在大限將至之前獻祭，獻祭的是自己一身靈力，而身為普通人的蘇家家主，卻隻能選擇獻祭自己的生命力；”
“以生命力，來為加強封印陣的穩固做那麼一點貢獻，”蘇老夫人眼眸裡似乎閃過某種濕潤的東西，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也用生命力，為蘇家的後人留下一點庇護。”
“說他們癡也好，說他們傻也罷，這世界至今繁華太平，也不過是那麼多人前撲後擁地犧牲，”
“我曾經問過你祖父，為什麼是他，明明天底下那麼多人，為什麼是他？憑什麼是他？我們蘇家又不欠這天下人！”
蘇老夫人的聲音，在這一刻竟然有一種莫名的淒厲，
她閉上了眼睛，緩緩道：“你祖父跟我說，如果連他們這種世代為這個封印陣而努力而奉獻的人都不願意再做點什麼，這世界上哪裡還有人願意做呢？”
“所有人都會想，還有他呢，還有她呢，還有他他他呢，真正願意慷慨赴死的又能有幾個呢？難道要讓那些忠心耿耿保家衛國的戰士們來嗎？不，那些戰士可是要守護疆土守護人民的，他可舍不得讓他們這麼走。”
“所以，隻能由他來。”
蘇老夫人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沒有，那個笑容轉瞬而逝，她輕輕道：“蘇家永遠記得老祖宗留下來的提示，千年，蘇家，福禍伴，妖魔生，蘇家會不會是這天下最後的一點希望？那希望會不會誕生在蘇家？”
“沒有人知道，但是他們知道蘇家子孫世世代代傳承下來的任務與責任，他們也關心自己的後輩，關心著蘇家的未來。”
“你還記得我曾經給你的那一塊血紅的翡玉嗎？”蘇老夫人抬頭看向蘇子恒，她下意識地抿唇微笑，眼眸深處卻滿是疲憊與傷感，“那是一塊集了蘇家幾十任家主心頭精血的祝福而形成的翡玉。”
“它是在你那十三天的時候碎成粉末的吧？”蘇老夫人低聲道，明明是疑問句，但是確實極為篤定的語氣，“……在最後時刻，他們儘自己的努力保護了你，子恒。”
“而子恒，你是蘇家這兩百年來唯一一個除妖師，你有著讓人驚.豔的天賦，你那一雙眼睛，可以看得那麼清楚，為什麼？”
“因為你的魂魄，少了那麼多。”
蘇老夫人閉上了眼睛，她低低道：“……是我授意你父親送你進去的，那個時候封印陣已經被破壞的差不多了，你的靈魂少了太多，注定是個早夭的命格，你活不過七歲，我想要拚一把，如果你能贏呢……？”
“距離那時候，也有一千年了，而正好是你，恰好還是一個擁有著那麼一雙眼睛的除妖師，我想要試一試，萬一你能夠活下來呢？”
“成了，你可以活下來，從此蘇家再也不用背負那麼多，你的後輩們也都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再也不需要……再也不需要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