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予也笑了,手上動作不停地給湯圓兒揉成了一張貓餅,一麵道:“聽說四福晉身邊的烏蘇嬤嬤出去榮養去了?”
“可不是嗎?”青黛一聳肩:“去的是四福晉的嫁妝莊子,聽說她兒子做了那莊子的管事兒的,在那裡榮養倒也能安享晚年含飴弄孫了。”
宋舒予歪了歪頭,捧起湯圓兒在臉上蹭了蹭,感受著臉旁毛絨絨的觸感,伸手點了點湯圓兒粉紅的鼻頭,沒說什麼。
青黛也不由得上手摸了摸湯圓兒粉紅粉紅的小爪墊兒,然後搖了搖頭,看著正院的方向慢悠悠地感歎道:“要我說,四福晉這也算得上是自斷臂膀了,若是那烏蘇嬤嬤在這兒,這事兒絕對能辦的更漂亮些。”
“各人有各人造化,造化弄人,各人有各人的命,最後如何都看自己怎樣,福晉離了那烏蘇嬤嬤也未必不行,隻是需要適應罷了,你看烏蘇嬤嬤侍奉四福晉一場,可算是善終了?”宋舒予漠然,道。
“你說的有理。”青黛常常歎了口氣:“隻是響起那烏蘇嬤嬤對四福晉何等的掏心掏肺,再看看如今,也不免覺著有幾分心灰意冷。”
宋舒予眉頭一皺:“她侍奉四福晉一場,如今出去和家人團聚安享晚年,怎麼會不好呢?她在這兒當奴才得處處小心謹慎著,還得仔細提醒著四福晉,出去到了莊子裡,和家人一起,都說了他兒子是莊頭,他就算半個主子,豈不是比現在好多?”
她又微微一頓,轉頭看了看青黛:“再者說,你們兩個身份算得上是天壤之彆,你何必為了她心灰意冷?這豈不是笑話了?”
“你……”青黛一頓,半晌苦笑道:“我倒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說你淡薄,偏偏你這話占理,說你熱心腸,這也實在是沒有這種道理的。”
“那便不說。”宋舒予將懷裡的貓兒遞給了其芳,自己拿過團扇慢慢搖著:“不必急著給旁人下定論,先慢慢走好自己的路吧,等哪一日你七老八十了,再來說旁人如何。”
“這話有理。”青黛抿了抿唇,靠在藤椅的椅背上,也學者宋舒予滿滿搖著扇子,道:“那你想不想知道,李氏後來怎麼做的?”
宋舒予轉眸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怎麼?”
青黛笑了:“賞了那李嬤嬤十兩銀子並一對鐲子,自己哄二阿哥去了,到最後,那李嬤嬤的傷藥還是二格格在四福晉那裡討來的,你說可笑不可笑?”
“可笑。”宋舒予眯著眼,淡淡地道:“李氏偏心偏的也是光明正大了。”
“並不是哪個女孩兒都有咱們蘅安這樣好的命。”青黛搖了搖頭,眯眼看著遠方的藍天,好似在看著當年的自己,輕輕歎氣:“二格格好歹生在這樣的人家,說不上金尊玉貴可也好歹衣食無憂,手頭的東西露出一樣就夠平常人家活上一兩個月,若是生在平常人家,攤上這麼個還不如嫡母的親娘,還不知怎麼樣呢。”
一時惆悵。
好在青黛的惆悵也不過是一時的,如今吃好喝好日子好,還有各種珍惜的寶石布料在手頭,何必想那些卑微不堪的日子呢?不過有時候見到這裡的庶子庶女還是很羨慕的,至少在這邊,庶子庶女都是合法的。
不像從前,私生子女出生便是原罪。
但其實,這也都是扭曲罷了,隻是從根兒上便爛透了的人,你和她談什麼價值觀呢?她也隻是個泥潭裡勉強爬出來,卻又被刻在恥辱柱上的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