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幾場大雪落下,北方的災情卻得到了控製,京中的消寒會又興盛了起來,今日是你家,明日就是我家,又因時節限製,滿洲姑奶奶們所準備的宴會上的食物烤肉竟占了大半,全羊、鹿肉、麅子等等,數不勝數。
蘅安這個新受封的縣主時宴會上的香餑餑的,常常能接到帖子出去赴宴,再加上冬日食物也多是火烤大肉,易嵐軒燒地暖的人又使了大力氣來討好這位縣主娘娘,宋舒予發現蘅安眼上竟鼓起了針眼。
這在宋舒予看來沒什麼,在胤禛和青黛看來可就了不得了,為了舒服些,蘅安常常閉眼躺著,看著最疼愛的大女兒蔫了吧唧的樣子,胤禛便受不了了,找了太醫來看,開了藥膏、備了下火的藥丸子、讓四福晉在易嵐軒設立了一個小廚房,專門給蘅安準備各種小點湯羹、上等的杭白菊也揀了最好的送過去。
青黛也日日關心著,讓下頭人琢磨了不少的偏方出來,如此一來,反倒顯著宋舒予不像親生的了,宋舒予啼笑皆非,最後還是以柔給蘅安看了,說沒什麼大問題,三兩日發出來便可好了,太醫又說了一遍,胤禛和青黛這才歇了。
不過對於宋舒予身邊的婢女懂醫術,胤禛是十分詫異的,好在宋家的家底他清楚,從前的大家族也確實有給女兒準備醫女的習慣,宋家雖是商家,但是也養得起醫女,也沒什麼,不過這卻給他提了個醒,轉頭吩咐四福晉要買兩個小丫頭□□著日後伺候兩位格格,又讓學了淺顯的醫理。
這一番周折宋舒予清楚卻不關注,她仍然在西院過著她悠悠閒閒的小日子。
說到地暖,這本是和火炕一樣的道理,家裡富貴的,就在常處的屋子裡地下鋪上煙道,燒寫煤炭,下地一踩腳下溫暖,且取暖的時候也長。
四福晉在這方麵是極節儉的,花園裡裁剪下來的樹木枝葉就都充了燒地暖,且雍郡王府說到底燒地暖的不過是正院的正房與廂房,這是四福晉與大阿哥的例,外院書房,這是胤禛的例,剩下就是西院和李氏院子裡了,最後就是加急鋪了煙道的易嵐軒,總共不到十處地方,不比其他府裡人多孩子多的。
故而這一項上的煤炭花費倒也不算太多,至少胤禛看了賬本子之後是極滿意的。
到了冬天,宋舒予的主要活動範圍就都在連著寢間的暖閣裡了,西暖閣反而少去,此時燒了地暖點了熏籠,暖閣裡也暖和。
蘅安懶洋洋地躺在軟榻上,任由雯霽輕手輕腳地給她眼上蓋上柔軟溫熱的毛巾,屋裡不同往日橘皮薄荷苦澀的味道,反而是金桔的香甜氣與淡淡的茉莉香氣混合在一起,清甜柔和。
宋舒予靠在憑幾上慢慢地翻書,青黛快步進來,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
她微笑著道:“你倒是好興致,不知道南院那邊都要鬨翻了。”
“又出什麼幺蛾子了?”宋舒予一手擼貓一手拿書,頭也不抬地道,一麵又對著出去倒茶的阿染吩咐:“不要上茶水,把那一瓶清露舀一點衝水來給你烏雅主兒。”
“是。”阿染笑應了,出去沒一會兒便捧了一個精致的官窯白瓷喜鵲梅紋的蓋碗回來,小心恭敬地奉給了青黛。
青黛端起來嘗了一口,隻覺著滿口的香氣,不知想到什麼,撲哧一樂,然後道:“你這個花露倒是極好的。”可惜是賈寶玉同款,不過這樣的味道,也難怪引起了那麼多的風波了。
一麵又帶著幾分神秘地道:“四福晉帶人去了南院親自接走了二格格,聽說還在二格格房裡發了一大通火氣,斥責李氏不堪為人母,罰每日念誦女四書一個月,又將正院裡的西廂房收拾了一間給二格格,李氏還不服,說要去找爺鬨,卻被福晉身邊的人壓住,就在廊下朝著正院的方向跪著,如今還跪著呢,算算時間,到如今也有一個多時辰了。”
宋舒予聞此微微皺眉,一麵翻了一頁書,一麵道:“是她做了什麼惹怒了四福晉?”
“這就有得說了。”青黛慢悠悠地喝了口水,靠在雯霽搬來的憑幾上,慢慢道:“你知道,李氏素來是不喜歡這個女兒的,也不過是在外頭大麵上過得去,私底下,她身邊得臉的貼身婢女在南院都比二格格的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