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雍郡王府裡近來並不太好,嫡福晉所出的嫡長子弘暉染上了天花之症,太醫本來說不要緊,不成想兩日後卻愈發凶險了,弘暉被帶到了府上僻靜的小院子裡,有幾個出過花的下人伺候著,胤禛常常在院門口一站就是半夜,他到底放不下這個寄予了厚望的嫡長子。
四福晉院裡滿滿的檀香氣,短短半月不到的時間,四福晉卻沒有了執掌後宅郡王嫡妃的意氣風發,宋舒予開始閉門不出,黃氏素來是個低調的,命人關了院門小心謹慎地過日子,青黛每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忙活著,倒是李氏,在外頭還好,在自己院子裡卻漸漸有了幾分意氣風發和故意學著的端莊。
她儼然已經開始以未來的王爺生母的身份自居了。
畢竟在她眼裡,宋舒予教出來的孩子也不會有多能為,會讀書又如何?總歸比不過她的弘時得王爺喜歡。
六月初六,黃曆上寫的算是個好日子,宋舒予將早前收好的草莓酒取了出來,輕輕聞了聞之後,卻又吩咐以柔用玻璃瓶子收了,然後自取了陳年的狀元酒來,紅泥爐溫過之後,又尋出了一對珍藏許久的漢時的白玉酒盞,這是難得的好東西,即便是以柔這樣的眼界,捧著它的時候的動作也不免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宋舒予卻隨意地放在了命人搬出來的梨花木案幾上。
胤禛來了,麵色蒼白,怒氣衝衝。
宋舒予打了個手勢示意他落座,然後給他斟了一盞溫酒,沒出聲。
胤禛漸漸冷靜下來,喝了宋舒予一壺狀元酒,回去開始忙碌的布局,總歸半月不到,傳來的太子京郊落馬的消息,並且太子麾下兩員大將也都被冠了罪名吵架下獄。
正是荷花盛開的時候,宋舒予搬到了莊子上住,得了消息也不過是一笑,太子想要一舉算計了胤禛的嫡長子、嫡福晉和和碩公主的生母,計謀也確實是好計謀,可是中間到底出了差錯。
郭氏被在庭前活活打死,後院內眾人被命令觀刑,一眾女人嚇得半死,卻是新入府的鈕祜祿氏咬牙撐著,站在那裡還算得體。
四福晉看著郭氏,滿心滿眼都是恨意,胤禛的舉動,她自然能看出來是誰害了她的兒子,隻是那人身份高貴,卻是她撼動不了的,屋漏偏逢下雨,她自恃最為有力的依靠,她的阿瑪費揚古將軍病重,去了。
兩相交加,她看來好似瘦了一大圈,麵色蒼白的樣子好像風一吹就到了,可此時偏偏咬著牙看著郭氏一點點地沒了聲息,眼睛明亮的嚇人。
四福晉到底病倒了,隻是這回病的極厲害,昏迷不醒了許久,各種藥湯子灌下去都無用,嚇壞了眾人,胤禛急急忙忙讓宋舒予帶著兩個孩子回了府裡。
四福晉病重,府裡亂成了一團,二格格秉性軟弱,此時更是不擔大用,李氏才因為弘暉病中的表現失了寵,他到底遷怒了李氏,李氏被罰在院子裡閉門思過,他實在無法,隻能指望著素來有主意的大女兒能夠穩定府裡的局勢。
也隻能指望著在府裡身份還算尊貴的宋舒予能夠壓住府中浮躁的人心。
耿氏和鈕祜祿氏都是新人,入府不久便碰到了這樣的事情,縱然再鎮定也不免害怕,然後人心便有些浮躁,蘅安對於府中事務信手拈來,偏偏這群庶母不好辦。
最後無奈,還是求了胤禛,胤禛發話讓黃氏從此被稱為庶福晉,和青黛一樣的待遇,搬到了府中東南角上一處不小的院落:翠苑裡,讓耿氏和鈕祜祿氏隨著住在廂房中,黃氏雖然溫柔沉靜,到底是老人了,身份又比二人隱隱高些,又胤禛派去的嬤嬤輔佐,也能壓住二人。
如此閒事方才少了,蘅安繼續使用往年的規製,芷安不再管這些事情,隻是專心在四福晉床前侍疾,四福晉到底是嫡母,弘晨和弘時也得過去,還是胤禛發了話,說二人還小,侍疾也是礙手礙腳,讓二人回去讀書了。
唯芷安帶著一個劉氏在四福晉床前伺候著。
四福晉昏迷了足足七日,醒來時仿佛已經有了兩分認命的樣子,芷安的哭嚎聲讓她不再麻木,她扯著笑拍了拍這個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孩子,道:“芷兒乖,額娘沒事。”
“額娘!”芷安流著淚:“您昏睡了好久,嚇壞了芷兒了。”
劉氏也在一旁流著淚,四福晉瞧了她一眼,道:“你先回去歇著吧,這些日子向來都是你在床前照料了。”一麵說著,巧兒已經端了一碗人參雞湯近來,她剛服侍四福晉用了些溫水,便急匆匆地去了小廚房,小廚房裡參雞湯常備著,每日三次地給四福晉灌下,也是好得的。
她急匆匆地端著回來,便為了讓四福晉先墊墊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