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今年過了生辰,十毛歲。”玉姐兒雖恭謹,卻也有些大方的樣子。
宋舒予漫不經心地扯著唇角,她並不喜歡這樣的人,但不妨礙她欣賞這樣的人,好比那位雲華仙子,而如今這位,到底稚嫩了些,還有些少年意氣和浮躁和小家子氣,再過兩年,也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
可惜這一身氣度,便沒有當年的雲華三分。
初見之時,即便低於塵埃,雲華眸中的光華卻仍足以令人傾倒。
她稍稍垂眸,慢慢摩挲著腕上玉珠,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三人說話。
正說著話,阿染進來了,聲音脆生生的好聽極了,她沒出府,沒嫁人,繼續給胤禛當著小釘子,在西院裡儘職儘責地發光發熱。
“主兒,嫡福晉吩咐人送了新緞子來,您瞧瞧?”
嫡福晉這樣出了一回,身子果然好了,如今雖還吃著藥,卻也把府裡的各種事情接了過來,繁瑣的自然有人打理,隻是理家的人好歹是正經主母。
宋舒予道:“讓進來吧。”
來的是薈兒,自打巧兒嫁到了前院之後,她便自梳做了嬤嬤,從此坐著四福晉身邊第一得意人的位置,巧兒在四福晉病重雖然回來後院服侍,但是到底怕幕僚清客夫人們的閒話,也怕壞了規矩,自打四福晉大好了,也不過常到正院坐著,等閒事情皆不管。
薈兒笑著跟宋舒予見了禮,又對著宋大夫人見了禮,宋大夫人是三品誥命,身份也算尊貴,薈兒自然得恭敬著些,她笑著道:“這些個緞子,都是下頭新采買的,福晉讓奴才將這些給端主兒送來,這些便是您的了。”
一麵說著,一麵揮揮手,已有丫頭下人們捧著緞子進來,以柔見此,便撤了裡頭羅漢床上的小桌,讓將緞子都擺在了羅漢床上,隻見一匹匹緞子緋紅翠綠的壘在羅漢床上,都是質地不錯紋樣新鮮的新緞子,以柔抓了賞錢給薈兒,然後笑著送走了她。
宋舒予瞧著滿滿的緞子,她素來是個手頭鬆散的,此時便道:“既然如此,索性嫂子就讓柔姐兒玉姐兒選些帶回府裡,不論是裁衣還是做被,都是極好的。”
說到底,偌大的生意養著她一個人,底下的綢緞莊得了什麼好料子自然要給主子留,江南的新花樣也能不遠千裡地送過來,這樣品相的東西她還是看不上的,這些四福晉雖然不清楚,卻也知道宋舒予一貫衣裳料子都是頂好的,這樣的東西隻怕看不上眼,但是她送了,便是嫡福晉的大度和一碗水端平,並不一定要求宋舒予感恩戴德的喜歡。
宋大夫人笑了,知道這位身為親王側福晉的小姑子手頭寬鬆,她也聽丈夫說過,□□母生前積蓄多都給了這個小姑子,如今也不多推脫,隻是笑著答應了,一麵尋思著要在旁的禮上找回來。
得了她的允許,柔姐兒和玉姐兒便各自選了兩匹緞子,從顏色上便能看出二人的性格了,柔姐兒擇了天藍和豆青二色,錦緞柔軟,並都是雲紋的,隻看顏色便是十分溫柔的。
玉姐兒卻選了桃紅芍藥花樣的緞子和朱紅素麵的緞子,宋大夫人笑看著兩個女孩兒,然後含笑謝過了宋舒予,又道:“這樣的好東西,也是側福晉舍得給兩個孩子了。”
“女孩子,總是要有些好衣裳好首飾的。”宋舒予笑了,慢慢摩挲著腕上的玉珠,漫不經心地對玉姐兒道:“前些日子下頭鋪子打了些小女孩兒的首飾頭麵,偏偏內務府又給你蘅安姐姐打造了新首飾,這是佩戴不過來的了,有些送了她的姐妹們,卻還有好些留著呢,讓人給你取來,你拿回去戴,可好?”
“這可怎麼當得呢?”宋大夫人忙開口道,卻見宋舒予轉頭掃她的一眼,眸中的漫不經心卻讓她一愣,低頭也不出聲了。
這邊隻當默認了,以柔忙讓阿染取了那一匣子首飾來,玉姐兒看了,那是個極精致的琉璃首飾盒,打開一看裡頭滿滿的金銀珠玉,都是精致小巧的樣子,讓人一眼看了便喜歡,她一時有些移不開眼了。
宋大夫人見那匣子便提了口氣,又聽宋舒予開口道:“這匣子不是一對兒的嗎?將那一隻也拿來,給柔姐兒,她們姊妹兩個,一人一隻。”
柔姐兒一愣,張張口要推脫,宋大夫人已笑著開口謝過了,又在宋舒予處留了晚膳,方才帶著二人走了。
出了院門,宋大夫人方才常常鬆了口氣,拿帕子拭了拭額頭上的汗珠,從此以後果然少帶玉姐兒往王府裡請安了。